她跟他讲一次冒险。
那是冰川地带,她与几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同行,有一个人被掩埋在雪崩中,连尸体都没找到,有一个人坠入冰缝,却凭借意志和反抗,撑到他们的拯救。
跟大自然抵抗,危机无处不在。
希望与死亡,如影随形。
人在社会中可以被打倒,允许消沉、颓废、堕落,可在真正的死亡危机前,哪怕一秒的放弃,这一生也就到了尽头。
人可以渺小无助,亦可以坚韧顽强。
“……你什么眼神?”
黑暗中,司笙看到凌西泽幽深漆黑的瞳仁,思绪复杂,意味不明,有浓烈的情绪,看得她心头一窒。
凌西泽低声说:“心疼。”
“……”
司笙轻抿了下唇。
凌西泽又说:“难过。”
“……”
司笙微怔。
他拥着她,轻声叹息,“我要费多少心思,才能取代这些让你印象深刻的记忆?”
跟普通人不一样,司笙的生活过于精彩。
她随便一段经历拎出来说,都能让人叹为观止,足以让常人当上一生的谈资。
可是,这样惊心动魄的经历,全无他的参与。
“不用费心思。”司笙把玩着他的外套拉链,不紧不慢地说,“你救过我很多次。”
“嗯?”
凌西泽一眯眼。
救她……
他怎么不知道?
“在野外,最怕的就是没求生欲……”话说到这里,司笙的声音有点低,她掀起眼睑,飞快地看了凌西泽的脸一眼,然后用极快极轻的语调说,“我一直带着你那根手绳。”
她没说得很直白。
但是,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在某些危机时刻,他纵然没与之相伴,也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
凌西泽心头一热,脑子里似有什么轰然炸开,噼啪作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四肢百骸飞快流窜,连搂着她的指尖都轻轻颤抖着。
“你不要太自作多情,我就觉得,好歹是初恋……我要是死了,都看不到你娶没我漂亮的媳妇……”司笙又慢吞吞地补充。
“嘴硬。”
凌西泽哭笑不得地打断她。
“……”
好吧,她是嘴硬。
虽然很嫌弃那根手绳,可,自分手后,她也没真舍得扔。
等她有一天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无聊时,也会拿出那根手绳,偶尔看看之类的。
不会多想,适可而止。
凌西泽一颗心胀胀的,压抑的情绪有着不为人知的控诉,“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嗯,大部分时间,确实不会想起你。”
事实上,她遇到的危机情况,不算多。
寥寥几次。
每一次,都事关生死。
但是,当达到身体极限,仅靠意志生存的关头,她视野里总会有那根手绳的存在,于是她总会很阴暗地想——
凌西泽的小日子过得有多滋润了呢?
没有她,肯定安逸又舒适,什么危机都没有,只要享受花天酒地的生活即可。
凌西泽有没有找新的对象?
无论他找到什么人,肯定都没有她漂亮。不过……肯定都比她合适。
凌西泽结婚生子了吗?
他这样聪明靠谱的人,当个好老公、好父亲绝对是轻松的事。
凌西泽……
在做什么呢?
当度秒如年的时候,满脑子都会是他,然后不知怎么的,也就撑了下来。
手指从她发间穿梭而过,凌西泽问她,“你都怎么想我的?”
眼睛一眨,司笙嗤笑,“如果是凌西泽这个弱鸡,肯定早死了。”
凌西泽失笑,“过分了啊。”
“不然呢?”
司笙理直气壮地反问。
轻轻磨了磨牙,凌西泽抱怨,“都不念着我一点好。”
“也念的,”司笙宽慰道,“吃土的时候,会想到鲁爷爷做的饭。”
“……”
凌西泽被她逗笑了,埋在她发鬓轻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于是,司笙也笑了。
“有完没完啊,这么大人了……”
两人笑作一团,司笙感觉形象受损,忍不住抱怨。
凌西泽手肘撑在一侧,半起身,垂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她,手指无意识地将她的长发缠绕着。
夜色撩人。
喉结滑动两圈,凌西泽低低开口,“按照这个发展,我们今晚……”
司笙眉头一动。
然后,一把推开他,“滚去你自己房间!”
凌西泽又死皮赖脸地缠上来,“我没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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