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地仙们开例会的日子,天庭格外热闹,一早南天门外便熙熙攘攘,一群从人间来的小仙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新鲜。
他们这些地仙常年混迹人间,日子过得苦啊!身上的仙气都快磨光了,哪里比得上天庭上仙们精神饱满。
不少地仙心头涌上一股自卑,眼睛盯着脚尖,不敢四处乱看,生怕被仙子们瞧了笑话。
好在有神经大条的地仙聚在一起八卦,他们在旁边听得真切。
“欸你们听说了吗?崇明山最近在搞绿化,又是种树又是栽花的,还特意把牡丹仙子喊去帮忙。”
“崇明山四季常春,奇珍异草遍山都是,哪里用得着现种?”
“啊?你不知道吗?前几日为溪神君不知怎的心情极差,把整座山头都烧成了焦炭。”
“这……哪有自己烧自己家的,可知道因为何事?”
“神君的事我们哪能知道,不过这凤凰一族的坏脾气果真是名不虚传。”
“此事我倒是听崇明山上的雏凤谈起过,好像是因为神君丢了样东西……”
“谁胆大包天竟偷到了崇明山上?”
“这我就不清楚了,想必是极珍贵的东西……”
说话间一道天青色的身影缓缓走进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骞泽径直走到案几旁,拿起上面的蟠桃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嘎嘣脆,鲜甜的汁水四溢,比人间的桃子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就是太小了,堪堪比鸡蛋大一圈,天庭舍不得拿大桃子招待他们。
骞泽的出现就像油锅里溅了一滴水,所有人都亢奋起来。
“这就是那个靠着和天帝渡情劫飞升成仙的人?”有新人问道。
“没错,就是他。”
“他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气质也平平,怎么就被天帝看上了?”
“大概是命好吧,不过天帝渡劫归来便和他断了关系,当初他对天帝可谓是情根深种,吵着闹着要天帝亲自给一个说法,搞得三界皆知,还被魔族看了笑话。”
“后来呢?”
“天帝哪是他想见就能见的?结果就是他丢了上仙的身份,到凡间当了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土地。”
“我知道,他是柳树沟的土地,那地方连个人都没有,怪不得他穿得那么寒酸。”
虽同是地仙,但仙界也分三六九等,像骞泽这样的破落户到哪儿都遭白眼。
骞泽听着同僚们的闲话,接连吃了七八个蟠桃,这才等到天庭的领导走进来。
他那破柳树沟几百年都一个样,自然没什么可汇报的,便垂手站在角落里发呆。
许是天庭的建筑太过恢宏,他立于高耸的白玉柱下竟生出了几分茫然。
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他死死抱住玉清宫外的柱子,撕心裂肺地呼喊那人名字的画面,忽而又回到了人间,他们从乡野走到朝堂,并肩看过夕阳,一同饮过朝露……
同床共枕数十年,数不清多少次的抵死缠绵,万千爱意化为一支利箭,猝然穿透他的胸膛,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万箭穿心的疼痛比不过那人脸上淡漠的神情,他大闹玉清宫,不惜沦为三界的笑话,也只不过是想问一句,是否爱过?
千年时光转瞬即逝,那人的面容已变得模糊,可那刻骨铭心的爱,亦或是恨?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骞泽曾怨恨自己记性太好,总是忘不掉那些往事,他画地为牢,将自己困了一千年……
“恭喜恭喜,骞泽真是好福气!”
……
骞泽回过神来就发现所有人都齐刷刷盯着自己看,嘴上不停地道贺。
“到了蟠桃盛会上可要替我们多饮几杯酒啊!”
他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名字被金光包裹着,赫然出现在半空中。
不知天庭发什么疯,说为了体恤底层神仙,这次的蟠桃盛会要从地仙中随机选出两位代表参加,骞泽竟被选中了。
另一个幸运儿则是刚才那位新人,此时竟激动地哭了。
“请问……我可以放弃名额吗?”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抱歉,我有事,不能参加蟠桃盛会。”骞泽望着站在高处的领导,抱歉地笑笑。
对方威严十足的横眉皱了皱,冷声道:“所有地仙一经选中不得推脱。”
西王母的蟠桃盛会,天庭最盛大的节日,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神仙都会参加。
骞泽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虞衡,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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