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短短的纸笺,看得她心头一惊!“小春,这纸笺哪儿来的?”柳映霜抓住一旁的婢女急急问道。“柳姑娘?”小春不解地回望她,她从未见柳姑娘如此失态惊慌过。“回答我!”她提高音量吼道。“是石公子要我转交给你的。”天!她无力地松了手,跌坐椅中。一旁的柳绛雪见着姊姊的异样,凑过身来探看,看清她手中紧紧握住的字笺内容后,也大致明了了个大概。“他现在人在哪儿?”“园子里的小亭中。”小春据实以笞。“好了,你先下去吧!”接着她转首望向柳映霜。“姊姊,他已经起了疑心了,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肯承认自己的身分,我看你还是避着他比较好,以免被他识破。”“不!”柳映霜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毅然道:“就因为他心中有所怀疑,所以我就更不能心虚逃避,否则岂非不打自招?那么他将不再是怀疑,而是肯定了,你懂吗?”“噢,那你是说你要见他?”“不然我有其它选择吗?”她笑得苦涩。“我下去了。”“姊姊,”柳绛雪迟疑地叫住她。“你真的不会后悔吗?”柳映霜足足打了她好一阵子,才幽幽然回道:“我的境况、我的身分能允许我有后悔的权利吗?”然后,她翩翩然下了阁楼。亭中,久候的石靖韪卓然而立,远眺着无垠苍穹,思绪似乎飘到渺沓无际的天际,漫无着落。前来的柳映霜见着出神凝思的他,也不禁为他失了神。直到石靖韪察觉了她的存在,收回目光旋身凝望她。“呃?”她赶忙收拾脱了轨的思潮,微窘地敛起眉。他的目光,随着她窘涩微赧的嫣容滑向她握在手中的纸笺。她心头一慌,忙控制微乱的心跳,力持镇定地抬首回望他。“公子好雅兴,闲逸赋诗,悠然自乐。”“不。”他平缓无波,低低然回道:“每当看到这首诗,我心中有的只是怅惘落寞,低迷凄然而已。姑娘灵慧,特诉予姑娘,相信你当懂得这一片愁苦情怀。”映霜浑身一震,垂下眼睑避开他幽沈的目光。“石公子谬赞了,映霜只是一介平凡的烟花女,只怕庸俗得辜负了公子期许。”她在拒绝他的情谊,婉转中有着坚毅,怕在心底无奈一叹。霜儿呀,你究竟还想逃避到几时?“映霜姑娘虽身在风尘,却傲骨冰心、同流而不合污,又何需妄自菲薄。”对他而言,她纯洁如天边最闪亮的星子,永远绽放着澄亮的光芒,他敬她、怜她,这些说不出口的话,她不明白吗?“公子这般错爱,映霜铭感于心,只是”他对她的观感,却改变不了她低贱的身分,有他这番话便已足够,她不再奢求什么了,他们之间分属不同的世界,不该再有交集。“公子风采出尘、器度超凡,风尘浊乱之地怕辱没了公子,映霜愧不敢当,还请公子日后莫再为了映霜而自贬尊贵之身”出类拔萃的他,实不该与下流的烟花之地有任何牵扯,这会让她感愧心痛。“映霜!”石靖韪沉声喝道。“为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并未再将你错认为霜儿,也不再令你困扰,是什么原因令你这么急着将我推离?你在怕什么?”“你睁眼说瞎话!如果你不再自以为是,那这又算什么?”她扬扬手中的纸柬,恼于他的口是心非。出乎意料的,他神情瞬间缓和,淡淡的笑意渐渐涌现,直勾勾地瞅着她,什么也不再说了。他的眼神瞧得她心慌,尤其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笨蛋柳映霜,你真够蠢的了!三言两语就让人给套出话来。她这不正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她便是霜儿?不然又怎会因一首熟悉的诗句而给激出了原形!什么叫言多必失?上过了一次当居然还学不乖,她没想到沈稳敦厚的石靖韪也和风翼天一样狡狯,这不正应验了“物以类聚”、“一丘之貉”的精义。“别这样看着我,我受够了你的妄下定论,我不是霜儿,不是、不是、不是!要说几遍你才懂!”这叫恼羞成怒,先声夺人,他却只是不在意地笑笑。石靖韪足足看了她有一刻钟,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请问,我说了什么了吗?”映霜一窒,顿时无言以对。对喔!他好象什么也没说,全是她自己不打自招,自己承认,又自己否认。不得不承认,她的演技实在糟透了!石靖韪并不打算将她逼得太急,暂时就此打住。“如果我的言语不意间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海涵,别和在下一般见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只好顺着台阶下。“哪里,石公子言重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可以乘胜追击,逼得她无法隐藏真相,为何他却收手了?望向他深沉莫测的双眸,她难以解释地感到心乱。“映霜、映霜”尚未自一团胤的思绪中恢复,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唤,她和石靖韪同时望夫,风翼天正好朝这儿奔来。见着石靖韪,风翼天诧异得几乎吓掉了眼珠子。这、这、这他的眼睛没问题吗?那个比柳下惠更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会上勾栏院?是他脑袋坏了还是幻象?他记得从前要石靖韪上妓院就像要他的命一样,一脸要死不活的,如今噢,映霜的魅力还真是无远弗届、不同凡响。石靖韪被好友那见鬼似的眼神瞅得俊容微红。“不认得我啦?大惊小敝!”他大惊小敝?这比天塌下来还称得上举世奇闻:“是不怎么确定。敢问公子贵姓?”他十足戏谑地开始糗人了。整衣敛容,风翼天一本正经地学着石靖韪以往的口吻,指着他的鼻子说:“我要是会再踏进倚翠院一步,我就不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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