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剧震,令褚晏久久难以平静。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个人,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即便天下人皆誉其贤德,可其内里,却仍旧是个手段狠厉的狂傲之人。只要是挡了他路的人,不择手段也要铲除褚晏看着虞青山,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攥紧。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忽然很想问问他。当年,他是不是也这样,轻描淡写地就决定了他父王和母妃的命运。“怎么,你有异议”虞青山见褚晏盯着他半响却不说话,指尖在桌上轻叩,微眯起了眼。极具压迫感的打量,令褚晏回过了神。“没有。”他垂下目光,掩下了眸底汹涌的情绪。从房里出来,褚晏走在昏暗的长廊中,迎面走来一男子,鬓边生了白发,行走间步伐迅捷稳健,几乎没有声音,身上虽没有佩剑,可手却依然习惯性地停留在了握剑的位置。褚晏几乎一眼便认出了他季平,虞青山的亲卫,同时也是虞青山手下如同左膀右臂般的存在。那人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两人擦肩而过,没一会儿,他身后便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相爷。”褚晏忽地停下了脚步,指尖轻颤。同十六年前如出一辙的声音,仿佛将他再度拉回了那个雨夜。魏叔带着他逃亡,遇上了全城戒严,他们出不去城,妹妹几日高烧不退,不得已,魏叔冒险去找大夫抓药,之后却一去不返。而他藏身的地方没过多久就被虞青山带着的亲兵摸了过来,当时他害怕极了,将高烧昏迷的妹妹慌乱地绑在身上,东躲西藏,眼看着就要躲藏无路,情急之下,他借着夜色掩护,爬进了虞青山的车底。“咚咚咚”一人走了过来敲响了车壁。“大人,都找过了,没有。”车厢内没过一会儿便传出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听在他耳里,几乎形同是无常索命。“再找,两个小孩能跑多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是,大人。”季平领命而去。他死死抱着车底的横杆,连哭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他知道,一旦被发现,等待他和妹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一夕之间,从云端坠入泥潭,一直以来被父王护在羽翼之下的他终于明白了何为残酷。他好冷,泥浆浸湿了他的衣衫,冷风呼啸着直往底下灌,他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可是不能松手,他是哥哥,不能松手的父王说,男子汉要保护妹妹,妹妹现在生病了,他要带妹妹去看大夫。马车被驭着往前走,他的脑子昏昏沉沉,一路紧咬着牙,坚持到马车出了城褚晏回到自己房中,就这样静静地面窗而坐。随从端水进来的时候,屋里伸手不见五指,还纳闷了一瞬。“大人怎么还没回来”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找火折子点灯,谁料这灯一点着,突然看见旁边坐了个人,差点把他给吓得魂都飞出来。“你觉得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褚晏怔怔看向某处,出声问道。随从悄悄拍着胸口,骤然被提问,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但好在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虞相自然是个为百姓干实事、谋福祉的好官。”随从不假思索地回道。说实话,虞相近来的每一项举措都令他很是震惊,但结果也同样令他惊掉下巴就是了。就虽然手段有点不走寻常路,但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呗。褚晏听后却是苦笑了一声。是啊,所有人都觉得虞青山是个称职的好官。只是何其可笑,一个被百姓称颂赞誉的人,却是他的浩劫。不遗余力安顿民生的是他,踏着他人鲜血不择手段往上爬的还是他。他宁愿虞青山是个彻头彻尾的奸人接连多日,褚晏早出晚归,可追查刺客却始终没有结果。这可把四皇子给急得嘴里燎泡。“怎么会找不到呢,那么多个大活人还能凭空蒸发了”四皇子插着腰质问道。褚晏掀眸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敢问殿下可记得贼人有何特征”四皇子张口就来“穿着夜行衣,脸上还蒙着块黑色的布”说着说着,他自己沉默了。十个江洋大盗里面,九个都是这身行头,最关键,想也知道,即便是再嚣张的匪徒,平日里也不会穿成这样四皇子在屋里走来走去,怎么想都不甘心,他不停地回忆,企图一点线索,忽然,他猛地一个回身冲到褚晏面前,道“对了,那伙人个个都身手敏捷,偷东西特别利索神不知鬼不觉的。”褚晏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看得出来,这四皇子是急得乱了阵脚了,说话估计都没怎么过脑子。不过到底还是教他挤出了点有用的信息。
“偷东西”褚晏正色,“敢问殿下是什么东西被偷了那些刺客若是专为这东西而来的话,从此物入手,说不定能查出些线索。”四皇子黑眼,又又沉默了。被偷的是他此次赈灾从中渔利贪墨的账本,这他哪能说偏生褚晏却好似看不出来他的为难似的,竟是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殿下”褚晏唤道,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四皇子“”他瞪着褚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真是气死他了。木头脑袋榆木疙瘩说他尽责吧,这么多天了,连刺客的一双鞋都没捡到,说他不尽责吧,他这会儿纸都铺开了,提着笔正准备记呢。四皇子叉着腰,仰头深呼吸气,末了,终是咬牙摆了摆手算了,不过是些金银之物,哪个盗贼不爱这些,你记了也没用,你就照你自己的法子查去吧。本作者今遇卿提醒您最全的虐文男主他有读心术尽在,域名“是。”褚晏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叹惋,收了纸退出去时,又道“殿下放心,臣定当尽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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