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鬼魅而又轻柔,然而话语里的狠厉与恼怒却盖也盖不住。
温迟迟浑身一怔,只见宋也捉住她的手,将她手上的东西揪了出来,掀唇问:“这是什么?”
“你为了这样一个东西连命都不要了,这样蛊惑人心,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替你处置了。”说罢,便将东西从手中抛了出去,随意抽开了身上佩的剑,直直地往上挑。
冰冷的剑锋将要压到荷包上,挑破上面的织线之时,便急急地收了回去。
只见温迟迟从他怀中挣了出来,猛地朝荷包被抛的方向扑过去。
剑锋凌厉地回首,擦过她的侧脸,斩断了她耳侧的一缕发,便直直地栽进了土中。
宋也深吸一口气,捏着剑的手逐渐收紧,直到关节处一片苍白,才将剑掷到了地上。
扔剑时力气之大,牵扯到后背冷箭戳中的伤口,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自嘲地笑笑,这般赌气做什么,就算让她挨了一刀又如何。
不给她些苦头吃,她永远都不会长记性。
温迟迟听见剑落到地上的清脆声,眉心跳了跳,知晓他此刻定然恼怒至极,只略微抬头惊慌地瞥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脸色不好看,细看还有些苍白。
温迟迟愣住,以为是将才她用簪子伤了他所致,立即蹲了下来,面带歉意,“对不起,我”
“你什么?”宋也好笑地问她,也不待她回答,径直将她的手腕夺过来,将东西夺了过来。
发现只是一个荷包,才只随意地扫两眼,刚想要扔,指腹却骤然擦过微微凸起的地方,他低头,看见荷包上绣了一株没有绣完的兰草。
眼神一晃,心脏像骤然被人死死地攥住。
他哑声问:“这兰草你绣的?”
温迟迟生怕他多问,淡淡应了一声,便心虚地错开眼睛。
她绣的兰草?是给他的?
他喜欢兰草,她刻意练习女红针法,来来回回就绣这么个兰草,是为了他?
若非是极其在乎,又何必不惜一切代价跑到这儿来呢,就为着这么个手帕。
那他这几日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些?
宋也薄唇微微抿了起来,他这几日对她着实没那般好,还与她云雨后立即纳了妾,她对着自己疾言厉色也许并非是当真憎恶他。
若是一个女人自始至终对着自己的郎君不闻不问,冷淡自持,从不气恼,从不说狠话,那才是不正常的。
宋也内心的不悦消散了许多。
见着温迟迟将那荷包从他手中复又夺了回去,唇角弯了弯,便也没拦着。
他顾不上背后牵扯到的疼痛,一下便将温迟迟拥在了怀中,“你真是”
温迟迟:“”
她见着宋也没再计较她手上的荷包,便连忙塞进了怀中,荷包里头装着的是给阿濯求的平安符。既不能被他毁了,也不能被他发现。
她淡淡地道:“我给郎君惹麻烦了,求郎君责罚。”
宋也听见细微的动静,眼睛略过她,眼神骤然发冷,他将肩后的插着的冷箭拔了下来,神情平静地就宛如不是自己的骨血与身体一般。
箭头沾了血,还剜者极小一块肉,宋也看都没看一眼,径直朝不远处的树上掷过去。
只听一声闷哼,一个人影便从树上落了下来。
宋也将温迟迟从地上拎了起来,正要抱着她上马。
只见温迟迟的眼睛从远处落到了她背后,那双澄澈双眼中的惊慌之色异常明显。
她拉着他胳膊的手有些颤抖,脸色亦更加苍白,音色颤抖,“你背后是你替我挡箭的?”
温迟迟想起他上来便将她扑到在了地上,原来是替她挡箭,若是他没来,岂不是要死在那儿了?
想想便觉得身后满是冷汗,心惊不已。
宋也的确不满温迟迟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但他看着温迟迟发白的脸色,一副受惊的模样竟觉得内心有一丝愉悦。
有一个女人为自己担惊受怕,似乎也不错。
他舔了舔后槽牙,笑道:“是,我帮你挡的。”话音刚落,他便捞起温迟迟往一旁走。
却未曾料到本在一旁安静等待,脾气温顺的白马,骤然间低低地嘶鸣了一声。
此马狡黠非常,最是机敏,最能察觉处环境的异常。
宋也脸色瞬间变得不好了起来,守在这儿布陷埋伏他的人众多,他与长柏所带人数并不多,纵然能绝对压制,但毕竟林子四面通泰,有所遗漏。
有人能藏在树上,那便有人能藏在林子中,等待时机,给予他致命一击。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让温迟迟回来。
将才他与温迟迟废话了一会儿,他料着那时候便也该动手了,但没人来,心中警惕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但没想到,原来在这儿给他留了一手。
山风吹得他一身玄色劲衣飒飒作响,身上几处伤口的血迹已经凝固着了,沾在衣服上与他的血肉粘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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