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耸耸肩,将用过的药碗拿到一旁去洗。
晴雪气愤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看着火候,再没有搭理她。
温迟迟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子上,将两个丫鬟的对话尽数收进了耳中,她听了一会儿,便将雕花木窗拢上了。
温迟迟将目光重新挪到了绣活上,宋也前几日同她说,他要南下解决些事情,听他与长柏谈话应当是淮南路出岔子了?她并不懂得朝堂上这些斗争,但她下意识地便觉得,能让宋也亲自动身南下的,定不是小事。
因为思考得投入,便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宋也从后头环住了她的腰身,头靠在她的肩上,沉声问:“在想什么呢?”
温迟迟回过神,拉着他的手,温声唤他:“郎君。”
宋也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进了净室,吩咐她:“拿件直缀送进来。”
温迟迟应声从梨花黄木衣橱中拿出了一件青色交领直缀送了进去,便又安静地坐回了椅子中。
宋也出来时恰好见着她在发愣,也坐到了她边上,宋也扯唇道:“变聪明了,也给我省了不少事。不过今日的发髻甚丑,谁给你梳的?”
“你直接说我梳的丑好了,毕竟外头的丫鬟你又不让她们进来。”温迟迟低头道,语气有些不高兴。
在宋也听来,却是有几分委屈的意思在里头,“你若是求求我,我可以考虑给你梳个更好看的。”
温迟迟眼睛亮了亮:“有多好看?”
宋也一时语塞,他顿了会儿道:“约莫比你这个还要好看许多。”
“郎君。”温迟迟抱着他有力的胳膊,语气相当柔软。
宋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你就这么矫揉造作吧。”话虽如此,却一把将温迟迟抱到了铜镜前,又研究了会儿。
温迟迟打量着镜中的发髻,由衷地惊叹,她问:“你这是跟谁学的呀?”
“这么容易的东西还要学么。”
温迟迟显然不相信,撇了撇嘴,“那你定然也给其他女子梳过。”
“记不大清了,”宋也轻哧道,“但也不是谁都能担待得起我梳的头的。”
温迟迟转过身,环住了宋也的腰,闷闷地问:“郎君,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没走就惦记上了?”宋也眼底染上了清浅的笑意,他顿了会儿,拍拍她的头道,“不会很久。”
温迟迟道:“可是郎君,你走了就没人给我梳头,也没人给我挑鱼刺了。”
“我就这用?”宋也道,“没良心的东西。”
温迟迟连忙摇头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若让秋香和晴雪再进来伺候吧。”
宋也道:“我打算重新拨一批人进来伺候。”
“那能不能不要换掉她们?”温迟迟轻轻晃了晃宋也的胳膊,恳求问,“可以吗,郎君?”
怀疑的冷意浮在了宋也的眼底,直到见着温迟迟眼中温和单纯的笑意,以及她笑着时看他的眼神,干净纯粹,完完全全地眼里只有他,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也不是不行,”他道,“我走后你会不会想我?”
“会。”温迟迟确信地又说了一遍,“会的。”
宋也:“真的?”
“嗯,”温迟迟道,“不过你若是太久不回来,我就不想你了。”
宋也低低地笑了,这才放下了戒心,将她抱了起来,“我相信了,想我了便写信,一天一封不许少,更不许敷衍了事,若非相思露骨,如怨如慕,如倾如诉,回来我拿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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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也是在三日后走的,走时静悄悄的,温迟迟没听见什么动静,只隐约觉着有人在她额上点了点,而后耳根子很是清净,睡到了日上三竿。
宋也走后,温迟迟闲来无事,几乎每一日用过早膳后都得带着秋香,去院子中散会儿步。
如今依然开春,虽天气尚且寒冷,但外头的阳光是十足十的好,照在人身上也暖和,逛园子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选择。
遇到满哥儿是在几日后,温迟迟本想同满哥儿说两句,没想到二房二姑娘宋岚却先一步叫住了她,“温姨娘。”
温迟迟应了一声,还未说话,二姑娘宋岚已然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温姨娘,听说你母亲是姑苏有名的绣娘,你的女工也很好,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当然可以,”温迟迟点头,“只我如今房里线头不太全,前段时间用得很了,如今只剩极为质朴的颜色了。”
宋岚连忙道:“不碍事,我的房里都齐全着,要不姨娘随我去院子里坐会儿吧?”
宋岚是定了人家的,如今在府内待嫁,心中记挂着未来夫婿,便想着春日里绣一只香囊挂在身上,出去踏春尚好,便来请教温迟迟了,温迟迟也乐见其成,倾囊相授。一来二去,温迟迟与宋岚的交往便密切了起来。
温迟迟那日去的不巧,宋岚便虽二夫人会寺中烧香了,回来之时,恰好见着了大公子宋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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