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克制又冷静,清冷得瞧不出什么情绪。
没有一丝一毫悲伤的样子,甚至还有心力同她打趣。
听着宋也这般说,温迟迟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道:“我知道郎君将来会娶正妻,还会有诸多姬妾,多得是女人给你生孩子,郎君,你这么想我不怪你,甚至还会替你高兴。”
“那你哭什么呢?”宋也替温迟迟擦着泪水,却不想越擦越多。
宋也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确地知道温迟迟这样浓烈的情绪,与患得患失的瞬间,多是由情蛊所致。
可擦着她的泪水,他也会觉得心中闷闷的,这也是她的情绪,她也会心痛,也会害怕不是么?
“温迟迟,”宋也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话,略带恳求道,“你就多信任我一些好不好。”
“郎君,我不强求你,可是他是在我肚子中长大的,长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他同我性命相连,日日同我在一块,你不知道他有多乖巧,多坚强,从上京的路上开始,我没吃过一顿热乎的饭菜,更在牢中过完了年,吃了数日发馊的饭,从彩楼上坠下去,被吊在城墙啊,我怕啊,我都怕都腿软,他一个小小的娃娃,能不怕吗?”
“可他却懂事地陪着我,走了一路。我还梦见,他穿着一件极单薄的肚兜站在大雪里,同我说,阿娘,好冷啊。我去抱他,他下一瞬间便被风雪卷走了。郎君,我不是怪你,我是怪我自己,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没有保护好他,他还那么小,那么脆弱”
温迟迟哭得几乎背过了气,宋也几乎呼吸不上来,就像千万把刀子在同时剜他的心一般。
宋也将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拨了拨,“你不要哭,不怪你,是我不好。”
他轻轻拢着她颤抖着的瘦弱的身子,哑声唤她:“阿迟。”
宋也废了极大的力气将温迟迟几近崩溃的情绪安抚好,待到她睡着,已经入夜了。
宋也将温迟迟轻轻放了下来,见她将被子拢上,将她裹得密不透风,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宋也靠在床边,极为疲惫地阖上了双眼,静了一刻钟,这才起身往书房中去。
公文与奏疏虽由大学士预先过目,拟批,但最终还得有人决策批红,他才离京一段时间,便有人手脚不安分了起来,而如今又是多事之秋,这些须得他亲自接手,才能令各方安生下来。
因而哪怕他数次受伤,生命垂危,宋也也未曾假借他人之手。
宋也才坐到书桌前批了两份奏折,长柏便敲门而入,他禀告道:“今日仵作验尸,会阴山埋伏的刺客口内藏的毒是漠北所产。”
“付家。”宋也点了点头,手上批着公文没停,毫不意外地笃定道。
长柏眉头拧得很深,“主子,此事说来当真是奇怪,您将要去会阴山捉拿逃犯之事,除却咱们的几个人以外,从未往外泄露过,付家提前在哪设了那么周全的埋伏,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一样。”
“你想说什么?”
长柏道:“我怀疑有人提前将计划泄露了出去。当时情况那般危急,差一点您也会不会是您写给温姨娘的信”
“不会。”宋也笔顿了下来,抬头看着长柏,笃定道。
“属下并非是怀疑温姨娘,只是信从扬州寄到京城,山高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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