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三人中,崔芄离小郑氏最近,早就闻到了似有似无的味道:“你身上似乎有点甜味。”“甜?”小郑氏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一小把粽子糖:“你说的可是这个?”屠长蛮凑近,闻了闻,甜香甜香,带着茉莉花的味道。小郑氏:“哄孩子的。”这个味道有点太敏感,武垣三人交换了个眼色,最后仍是屠长蛮开口:“哪来的?”“从长姐那儿拿的……”小郑氏突然脸色发白,“有,有问题么?”吓得连睫毛都颤抖了,像个小可怜。屠长蛮感觉自己离这么近,不大合适,这还是个姑娘呢:“你可曾说亲?”“尚未……我姨娘两年前去世,生我一场,总得为她守孝,也感谢嫡母大度,没在这件事上说什么,”小郑氏脸色还是白,轻轻摇着头,“我长姐人很好,最是懂规矩,又聪明有分寸,必不可能做这种事……求中郎将细查,莫要疑我长姐!”武垣:“官府查案自有流程,此间事宜,非你能过问,你先归家,稍后有问题,我们会再问你。”小郑氏纵有很多话说,还是得全部咽到肚子里,行了个礼道别离开。“怪可怜的,就是眼神有点飘……”屠长蛮摸下巴,感觉自己这回很有慧眼,“怎么感觉她好像隐瞒了什么?”崔芄:“要么,知道点什么,没说;要么,以为长姐做了点什么,欲要为其遮掩。”武垣:“查吧。”问供,找线索,寻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分别跟踪锁定嫌疑人……事情还很多。大家开始忙,崔芄也重新去看了一遍尸体,认真做好记录,才转回家,并没有要人送。很快,两天过去。崔芄没见到武垣屠长蛮,手边又的确没活,便提着东西,去了慈幼局,看桑七和孩子们。天气冷,街上没什么人,崔芄走路时,看到一个老者带着两个老仆,悠哉悠哉的走着,很是惬意,奈何长安冬日很冷,先前才下过雪,阴处地面仍然有冰,老者不察,一脚踩上去——“小心!”崔芄赶紧快跑几步,在老人摔倒前,扶住了他。“多谢……”老人显也受了惊,“一把老骨头,还真是不中用了。”“天冷路滑,您当心。”崔芄扶老人站好,视线不期然掠过街角,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小郑氏,穿着厚披风,戴着兜帽,行路非常谨慎,沿着街角,避着人走,到一店铺门前,看看左右,才迅速敲门进去。这样子……好像是要会什么人?
为什么人要这样神秘?“崔郎……崔郎,你怎么了?看什么呢?”崔芄回神,看到了桑七的脸,刚刚的老者已经道过谢离开,桑七看到了他,远远迎过来,却看到他发呆,冲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没看什么,”崔芄按住桑七头顶,把小孩脸转过来,“走,去看看孩子们。”“好!”桑七应的干脆,看起来像忘了这件事,实际却没忘,看着一群小崽子们和崔芄玩,兴奋的尖叫,看着崔芄跟小孩玩越来越沉浸,又是讲故事,又是教认字,都看不到自己了……他眼底微转,招招手叫两个小的过来,附耳吩咐了几声,俩小的点点头,手拉手跑了出去。和孩子们玩了一下午,一起做了一顿饭吃,崔芄才离开,桑七代表孩子们送他。桑七知道崔芄不愿累他,可他就是想送,最好直接把崔芄送回家,在崔芄说话前,先说话了:“那谁,李骞找我了。”崔芄蹙眉:“他找你干什么?”桑七手抄在袖子里,笑的可有心眼:“知道我和你走的近呗。”崔芄:“那你怎么说的?”桑七拉长了声音,有点懒洋洋:“我说你的事,我管不了呗,没办法,你又不是我亲哥。”崔芄没想到李骞行事这么不讲究,会牵扯到小孩子,世家就是这教养风骨?会不会有点没底线?“你不用发愁,”桑七把这事说出来,并不是想崔芄担心,只是想延长一点送他的路,“他找我,我知道找谁。”崔芄:“嗯?”桑七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那姓武的,白戳在那干站着的么?”崔郎自己被他欺负不说,身边人也跟着担惊受怕,他怎么敢,怎么忍心的?崔郎可不是好欺负的人,万一真生气了,那不管谁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崔芄知道桑七聪明,但毕竟年纪还小,刚要叮嘱什么,突然怔在原地。他又看到了小郑氏。这是会完人,出来了?还是那个披风,还是那个兜帽,还是谨慎小心的举止,可披风上有了褶皱,走路姿势也没方才那么肃正,眉目舒展,眼角带媚……这神态不应该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该有的。她并非独自一人出门,绕过小巷后,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路线……不是回郑家的路。要么,她不是回郑家,目的地是别处,要么,她在故意绕路转圈。崔芄看了看天色,马上暮鼓要敲,一个姑娘家,不回家能去哪?她在躲谁?桑七压低声音,凑过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女人勾汉子呢!”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