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笑了一下,她伸出手拉过了尤里的手摊开,用食指在他的掌心摩挲着写出了自己的名字,e、v、e。
尤里感觉到她食指的指腹上,独属于医疗人员的缝合线磨痕,垂下眼眸看了一眼。
“救我的人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而那个时候的我,又渴又饿,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抓过对方的手,在对方的掌心划了划试图拼出‘十一’(eleven),但是却在写到第三个字母的时候就呆住了——我甚至连这个词语都拼不出来,中间的l还歪歪扭扭,被对方误解成了v。”
“帮助我的人以为我的名字就是这个。她对我说,这个名字很不错,虽然‘夜’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但同时也是距离黎明最近的时刻——于是从那以后,大家就都这么叫我了,‘伊芙’。”
“你看,尤里。”
伊芙一边回忆,一边笑着,“我的恩人,将我从一个连‘eleven’都拼不出来的文盲,变成了名利双收的医学天才,改变了一生的命运轨迹……我怎么可能,不去感激、不去憧憬那样的人呢?”
尤里沉默地听着。他知道自己就算逼问伊芙,对方也绝不会说出恩人的名字,于是他换了个话题,试图冲淡当前沉默压抑的气氛。
“因为伊芙是夜的意思,你又是医生,穿着白大褂……所以,你的代号叫【白夜】?”
他猜测着说。
伊芙挑眉扫了他一眼:“这倒不是。在经过了童年实验室的回忆之后,我本人对于白大褂其实没有什么好感,我只是单纯地非常喜欢‘白夜’这个意向。”
所谓白夜,指的其实是高纬度地区的一种自然现象,在大气的散射作用下,黄昏过去之后直接就会呈现出黎明的景象,尽管是夜晚也能如白昼一般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我在上学的时候,从地理杂志上偶然了解到了这个现象——黄昏之后,跳过黑夜,直达黎明。”
伊芙非常喜欢这个将“黄昏”与“黎明”紧紧相连的意象。
同时,她也由衷地希望,在这场属于所有人的黑夜里,她所到的地方,就可以给同僚们带来黎明一般的希望与光芒。
“所以当我的管理官询问我,有没有喜欢的词语想要作为代号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想到了‘白夜’。”
尤里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黄昏之后,跳过黑夜,直达黎明——在这个所有人身处于黑夜的时代,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梦想,又或者说是所有为了和平而奋斗着的人们共同的理想。
和平党派的所有人,曾经在外务省苦苦支撑的前辈,局长,中尉,姐姐……还有数以万计的东国民众,以及尤里自己。
在离开外务省穿上这身军服之后,尤里始终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无论多么肮脏,都是为了维护这个理想。
然而现在,他却愕然地发现,自己刀锋所向、一直以为是敌人的一群人,竟然是与他有着共同理想、同样渴望和平的一群人。他们虽然来自于另一个国家,但却有着与他相似的过往,与他一样承受过战争的折磨、因为战争而饱受苦楚。
现在想来,白夜两次现身于东国暴露了行踪,一次是为了救兰尼斯先生、一次是为了救格莱彻先生,而这两位都是东国和平党派不可或缺的核心掌权者。
如果不是为了将东国的政权牢牢掌握在和平党派的手中,尤里实在是想象不出,为什么明明可坐山观虎斗的西国wise,要把本国视若珍宝的秘密医生【白夜】送到危险的异国冷战前线,冒着哪怕会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救治这两个与他们素不相识的东国人。
这是在今天亲眼所见之前,尤里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更加想象不到的是,原来自己身边一直温柔单纯、笑容明亮的伊芙小姐,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西国第一秘密医生,闻名于整个医学界的天才【白夜】。
但伊芙刚刚就当着他的面,在短短不到三十分钟之内,将格莱彻先生从死亡的边缘线上硬生生拉了回来。这是他亲眼所见的奇迹,那样致命的伤口,就算说是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也不为过——没有什么比真正的实力更能证明【白夜】的身份,伊芙就是【白夜】,这一点再也毋庸置疑。
其实在跟中尉了解军方对白夜的身份画像时,看着那些资料,尤里也曾经猜测过对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是白发苍苍的医学泰斗?或许是出身西国医学世家、被精心栽培出的名门子弟?又或者是如他自己一般,出身平民但却拼命努力想要实现阶级跨越的普通人?……
尤里设想过很多种的情况,但是却从未想过,原来被西国乃至于周边各国都奉为神明的医学天才【白夜】,最初竟然是诞生于那样见不得人的秘密人体实验室,作为残次品而被无情折损抛弃的实验体。
她因为东国战争份子的贪念而被制造出来,却又因为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被摧毁了健康,最终被无情地抛弃和销毁。
在方才的对话中,伊芙已经对尤里说过自己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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