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从她失忆之后到现在, wise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给她发工资了。
中尉叹了一口气,他用手里的钢笔敲了敲桌面,抬起头,用那双曾经吓哭无数犯人、阴森森的细长眼瞳盯住伊芙:“即使我告诉你,尤里因为你的缘故已经被革职查办、锒铛入狱, 接受了整整一个星期的严酷审讯, 你也不打算稍微动摇一下吗?”
伊芙脸上淡定从容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见。
“我知道德米特里厄斯·德斯蒙已经告诉你了关于和平党派首领兰尼斯阁下成功赢得大选的事情,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兰尼斯阁下的确在尽力促成你的减刑, 甚至主动在和平协议中提出要交换东西两国被扣押的间谍人质的事情。”
中尉用一种仿佛在讨论陌生人一样的语气说着,“但是即便如此,就算你可以成功通过协议被交换回国,但是尤里不可以。”
“他是东国人,他最重要的姐姐是东国人——更准确地说,尤里还是东国保安局的军人。权力和义务是相对的,秘密警察拥有远远高于一般警察的权力, 同时对于叛徒,我们也有着一套比寻常军人更加严厉的处置规定。”
明明最开始已经做好了打算,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在东国的婚姻对她绝无半点约束力。只要她决定离开这个城市,那么那位可怜的结婚对象被她无情抛弃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是绝对不会被所谓的爱情绊住脚步的。
明明她曾经那样自信地对着西尔维娅承诺过,甚至冷酷地表示如果到时候结婚对象不听话的话,那就拿起手术刀给他来个额前叶切除小手术,五分钟不到,麻药一打,轻松无痛,一劳永逸。
男人有什么的?根本连影响她挥舞手术刀速度的意义都没有……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伊芙此时此刻脑海中的思绪却一点点混乱烦躁了起来。
那些相聚的、分别的、冲突的画面一点点汇聚起来,到了最后,她的脑海中突兀留下的却是宴会上她与他分手,而他却挺身而出为她挡下可能是液体炸弹的玻璃酒瓶的身影。
【“我会保护你的……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伊芙在一瞬间仿佛产生了幻觉,她蓦然抬起手臂试图遮住耳朵,躲避脑海中的声音,却被手腕上冰冷的铁链拉回现实。
现实中,她的身侧空空荡荡,再没有尤里沉默温暖的怀抱,只能听见中尉事不关己的说话声。
“……再加上之前在竞选那天,尤里在宴会大厅鸣枪威胁了那帮东国高层。尤里和约尔小姐从小相依为命,他们两个无父无母也无权无势,一旦被东国保安局抛弃,就算我们不做什么,那些小心眼的高层会做些什么……”
胸腔之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宛如亟待着破土而出的嫩芽,又像是隐藏在蚌壳深处,不知何时混入的沙砾,等到她不再逃避转眼正视的时候,已然变成了莹亮圆润的珍珠。
看上去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却喋喋不休地抓着她说了这么一大堆,伊芙当然知道中尉说这番话是故意在激自己,但是很明显,他成功了。
真不愧是尤里的前辈,保安局秘密警察。
这帮人总有办法,让事情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式发展。
“那就请中尉阁下转告那些小心眼的东国高层……”
伊芙终于开口,她漂亮的湛蓝色眼瞳深处闪烁着锋利尖锐的冷光,比之北国冰原上的寒冰更加凛冽渗人,那是中尉从来没有在伊芙的脸上看过的神光。
虽然激将的人是他没错,但是到了这一刻,中尉才隐隐意识到,伊芙除了是闻名海内外的天才医生之外,同时还是wise的间谍,拿刀直接落在人肉上的那种。
都说最残忍的连环杀人犯往往都具备着相当丰富的医学知识储备,有的甚至本身就是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行医时间越长,在他们的眼中人类就越来越像是一块普通的肉块,就连男女性别在医生的认知里很多时候都只不过是骨骼器官上的区分罢了。
但是中尉必须替尤里赌这一把,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么尤里失去的可能就不仅仅是前途跟名誉这么简单了……不过幸好,他好像赌对了。
原来不仅仅是残忍冷酷的姐控秘密警察,就连拿着手术刀审判生死,冷漠无情的神明原来也会被爱情软化,停下傲慢的脚步回头张望,流露出不忍。
“就说,无论是保安局的秘密警察,还是他们那些所谓的垃圾高层,【白夜】都真诚地建议他们最好还是不要碰她的男人。”
“毕竟从你们东国的法律上来看,尤里·布莱尔还是我的丈夫,不是吗?”
“嗯……嗯?”
中尉达到了目的,心满意足的同时稍微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原本并不打算遵守东国的法律呢……”
伊芙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容。
“毕竟是未来的同盟国,尊重一下对方的法律也不是不行……再说了,我从没想过自己短时间内能够离开这里,尤其是在你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我‘保护’起来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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