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甚至到次日清晨才回来,有时候一星期甚至一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态,但师父在家里留了足够的银钱,自从陆同斐长大后便更是只管留钱让他自理。
师父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尽管很淡很淡,但经年累月下来,总是能让陆同斐察觉到,更别提初见时就让他抱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做出的行径,害得他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但陆同斐不敢说,不然总感觉师父会更嫌弃他。
街坊邻居也从不与他家来往,后来也许是看唐映雪经常十天半月不着家,只剩陆同斐这么个小孩独自生活,可怜他,有事也会私下里照拂一二,陆同斐总能听到其他人私下压低声音问他:“你师父是不是蜀中唐门人?”
“蜀中唐门?”陆同斐好奇反问。
“针翎钉棘十指牵,暴雨飞星乾坤颠。你没听说过?”街坊大娘家的小孩显然平日里看的话本比他多,知道的也多。
他带着几分艳羡看向陆同斐:”据说那些江湖侠客,飞檐走壁,惩奸除恶,无所不能!真羡慕你能当你师父的徒弟,“他又讨好期盼看向陆同斐,”你师父若是唐门中人,可曾教过你一招半式?你比划比划也教教我!“
陆同斐一愣,迷茫摇摇头:“师父并未教过我任何武功。”
“没劲,”他兴致缺缺又安慰陆同斐:“也许是你师父忙忘记了。”
“二郎你小子又在干什么呢?!刚刚喊你回家吃饭耳朵长哪去了?!”一位大娘气势汹汹冲过来拧着小孩的耳朵就把他往家的方向拖走,二郎哀嚎叫几声连忙讨饶:“娘!我错了我错了,耳朵要被拧掉了!”
大娘忌惮地看了陆同斐一眼,又拿着柳枝抽了一下小孩的屁股,仿佛故意当着陆同斐的面恶狠狠教训:“早说了让你别跟这家玩,你不听!你回去给我跪着!”
“娘!——”
他娘拉着孩子又瞪一眼陆同斐,压低声音凑在二郎跟前说:“人都道,宁惹阎罗王,莫惹唐门郎!就你当耳旁风还凑上去!你真要气死我”
陆同斐低下头,随后跑回了家中,将大门狠狠关上。
心里不服气地想,哼,我才不跟你们一般计较,师父虽然人情淡漠,瞧着令人胆寒不敢接近,却也是我陆同斐的师父。
但师父为何迟迟不教导他武功呢?
也许师父有别的考量。
偌大的庭院只剩他空荡荡一人,天色将晚,却迟迟等不到唐映雪归来,陆同斐便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里被家里一阵动静吵醒,他揉揉眼睛,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稀里哗啦被打落一地瓶瓶罐罐的响声,一下子就清明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师父回来了吗?
可师父平日里来去都跟鬼魅幽灵一样无声无息,断不会发出如此大的动静,难道是老鼠?还是说小毛贼?
陆同斐左看右看,穿好衣服下了床,在庭院找了根粗点的树枝做棍子,屏住呼吸往师父的房间凑过去,犹豫要不要冲进去,毕竟师父从来不让他进屋。
“哗啦!——”
又是一阵声响,陆同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猛地撞开房门冲了进去,却看见地上瓶瓶罐罐散落一地,血迹拖在地上到处都是铁锈气息,地上有道墨蓝的身影,昏迷倒在地上,衣服上湿漉漉的都是被血水打湿,头发散乱开来,掩盖住他的面容,可陆同斐还是瞬间认出来他。
“师父!”
唐映雪隐隐约约觉得有个小蚊子在脑袋边嗡嗡乱叫,又哭又喊,却连抬起手都费劲,掀起沉重的眼皮只能模糊看到他那个小徒弟对着他哭的惨兮兮,看起来丑死了。
唐映雪气若游丝蠕动几下嘴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去找仁心堂裴浅"
陆同斐睁大眼睛眼泪不停往下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伤的这般重,胡乱一抹脸上眼泪,忙不迭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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