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灵魂一般,直直往他骨头缝里钻,陆同斐冻得牙齿打颤,连眼睫毛都结霜冰冻,他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却在那荒芜废墟雪原中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有几分眼熟,他长长的黑发被风雪吹得飞扬飘散,墨蓝色的衣袍猎猎作响,好像随时都要随风而去一般,他却背对着陆同斐,陆同斐下意识心中一紧张,咬牙拼尽全力往前跑,他想要伸手去拉那个人回来,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陆同斐泪流满面,那个人他再熟悉不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陆同斐心中猛然感到一股针扎一般的疼痛,急的满头大汗,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几乎就快要到嘴边了,看他越走越远,陆同斐身体逐渐冻到僵硬,他重重摔在雪地里,绝望大喊一声——
“师父!”
风雪中的人似乎停下了脚步,正要回头看他一眼,长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陆同斐在风雪中看不清他的脸,隐约能看到他的嘴巴开合在说什么,陆同斐拼了命想要挣脱身体的束缚靠近他,却动弹不得,他看到那人的身形陡然被一阵雪吹过,化为点点飘逸的雪花散开,再无踪迹,陆同斐吓了一跳,从床上惊坐起猛地睁开眼皮。
“嘶——!好疼!”
胸前一股剧痛让他疼的连连倒吸冷气,好半晌缓过来才低头看到自己胸前裹着绷带里三层外三层的,他茫然捏着被子抬头,此处倒是颇为陌生,但鼻尖能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药草味道。
他头昏脑涨,只觉得要炸裂一般,想要下床起身却发现自己腿也骨折了被绑着动弹不得,陆同斐只好老实待在床上。
门口传来木门“吱呀——”一声,陆同斐心中一紧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片紫色的衣角冒了出来,紧接着进来了一个一身苗服风情万种的女子。
“还知道疼,看来我的蛊还是有用的嘛~”她笑吟吟走到床边,把被子一掀拉过陆同斐上看下看一番,陆同斐脸上茫然摸不着头脑,但这女子打量他的眼神实在不像是在看个活人,于是陆同斐的本能告诉他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你是——”他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抬起眼去看那苗女,却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苗女漫不经心撩了撩头发,她说:“我叫莫妩。”
“莫妩?”陆同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问道:“莫绕是你的——”
“是我亲弟弟。”莫妩一脸无所谓道。
“多谢莫妩姐。”陆同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应当是他急匆匆去救师父那架势惊到了莫绕,怕他再去找唐映雪真的被杀了有个意外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莫妩大概也是他喊来的。
陆同斐心下奇怪:“怎么没见到莫绕?”
莫妩听完轻笑一声:“你在我这儿是见不到他的,我们姐弟已经很多年不来往联系了,这次还是破天荒他主动找上门来,你心脉那毒素还真有点难搞,他技不如我,当然只好把你丢给我了。”
“换做旁人大概只能给你收尸了,但好歹也是在我手底下挺了一遭,他走之前难得低声下气让我千万看住你了不准你再去找那个唐门了。”
陆同斐听完苦笑一声,眼神一黯:“我也不会再去找他了。”
莫妩听完扬眉,难得起了谈性,甚至还主动给他沏了杯茶递给他润润嗓子,她问:“哦?说来听听?”
陆同斐小口抿着茶,心绪复杂万千,又或许是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心中各种事情挤压在一起沉甸甸让人难受,他长舒一口气,也许他自己也需要个突破口去倾泻这些晦涩的情绪,于是他缓缓道来——
“该从何说起呢”
莫妩静静听着他说话,没有打断他,哪怕是听闻此等师徒相恋交好的不伦之事也没有露出半分异样的情绪,这让陆同斐忐忑的心稍微有了几分放松,他沙哑的嗓音缓缓流淌在这间小木屋里,有时停顿,有时酝酿,冬日的阳光从窗台静悄悄跃进来照耀在他如流火的发间,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陆同斐说完喝了一口茶,喉结滚动,低头垂眸不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莫妩听完他的倾诉,良久没有开口,她接过陆同斐手中的茶杯,垂眸看到那个脸上写满了落寞疲惫的小明教。
她的声音划破了这方空间的寂静,带着几分蛊惑的清冷嗓音响起:
“难怪莫绕的半晌贪欢失效了,原来寒毒的毒性还有这种功效”
莫妩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仿佛沉浸在自己满脑子的药学理论中,听得陆同斐哭笑不得,原来莫妩姐方才听了那么多的关注重点在这个吗?
但随后莫妩回过神来,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向他,那笑容隐隐让陆同斐有几分不安,头顶响起的话如惊雷在他耳畔炸开——
“你可知道我五仙教的圣兽潭吗?”
陆同斐听完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瞳孔一缩,他哑然张了张嘴。
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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