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同斐的红发散乱在枕边,窗外月光皎洁,轻盈钻入室内,如同一匹如梦似幻的轻纱垂落在他枕侧,陆同斐颤动两下眼睫,隐约感受到一股冰凉的触感贴上来,他眼皮下的眼珠不安转动着要睁开眼,那只冰凉的手却缓缓移动贴在他颈侧,指缝间一抹靛蓝闪过,针刺没入他的脖颈化开,陆同斐彻底陷入更深的黑暗中去,沉沉坠入梦乡。
唐映雪将他轻柔抱起,垂眸凝望他熟睡的面孔,低头将冰凉的唇贴上去,轻轻啄吻,一触即分,好像水面掠过的一只蜻蜓,好似那个月夜下的吻都是一种幻觉。
他抱着怀里的人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西南的夏夜温差大,晚风带着几分凉意,泉水畔的灌木丛中点点闪着荧光的蝶虫飞舞,如同夏夜的精灵,像是天上落下的点点星子,泉水里的青蛙还在夏夜里发出呱呱的叫声,叶片摩擦的簌簌声如同虫语窸窣。
“阁下不请自来,带走我家阿弟,是为何意?”
唐映雪抱着陆同斐,霎时顿住了脚步,背后传来粘腻冰冷好似爬行动物在地上蠕动的声音,一条巨大的黑蟒发出“嘶嘶——”的吐蛇信声,一双血红的蛇瞳冰冷而邪恶盯着他,黑蛇身上的鳞片泛着光芒,巨大的蛇身碾过草丛拖出一条深痕。
莫妩指尖虫笛轻转,冷眼瞧着那个满头白发的唐门,看着他温柔将怀里沉睡的明教放在蝴蝶泉旁的一颗大石边靠着,抽出腰后千机匣,漠然转过身,那双眼带着癫狂的恨意,让莫妩心下一凛。
“毒隐娘,莫妩。”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在月光下甚至不像活人,他指尖拨弄几下,机括轻响,发出“咔嚓”的声音,螭首千机的洞口对准那个身着苗服的女人。
“你到底对我徒弟做了什么?”他冷声道。
“你徒弟?”莫妩惊讶一抬眼,挑眉哼笑一声,“我当来的是谁呢,原来是江湖上赫赫凶名的‘千丝雪’啊!”
她的视线移到唐映雪满头雪发上,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啧啧,你如今满头霜发,我还真没认出你来。”
“你这人称的千丝雪,如今可真成了千丝雪发,看样子是找我要人来了?”
莫妩笛子一转,贴在嘴唇,轻轻一吹飘扬出一声诡异悠扬的笛声,月夜下的草丛有一瞬间寂静,随后疯狂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摇动起来,唐映雪眼见着莫妩身边围了一圈异常巨大的虫蛇,紫色的蜘蛛睁着八只眼睛看着他,没端让唐映雪感到恶心嫌恶。
“他不记得我了。”唐映雪捏紧了千机匣,莫妩不难听出他话语里压抑的怒气。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莫妩轻笑一声,“我们仙教的圣兽潭水有什么功效,你们唐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唐映雪听闻此话,瞳孔一阵猛烈地收缩颤抖,他的手背瞬间崩起青筋,握着千机匣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发抖道:“不——”
“不可能”
圣兽潭水,外地人一旦饮下,就会彻底忘却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莫妩发出一声冷笑的嘲弄,“你作为他的师父,可曾尽过半分为人师表的责任?将他弃之如履,却还妄图和他再续前缘?我真该说你们唐门的人一贯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披着人皮却没个人样,尽做些牲口事——”
“醒醒吧!唐映雪,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唐映雪瞳孔骤缩,他对着莫妩怒吼:“你闭嘴!!!”他指尖机括拨弄扣下,追命带着山崩地裂的气势割破天地冲着莫妩面门而来。
莫妩身形一动,那道黑紫色的倩影就这样猛地化为翩飞的蝶,足下轻盈化蝶而去,她虫笛一抽,迷心蛊朝着唐映雪而去,种入他身体里,莫妩身旁的五毒团团围住她,挡在她身前,如同扞卫神明的巨兽。
“呵!”唐映雪看她这架势发出一声讥笑,“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你毒隐娘莫妩也不过是个喜欢自己一母同胞亲弟的不伦之人,有何脸面来说我?”
“既然知晓我们唐门中人心狠手辣,不敬天地不敬鬼神,你以为我会任由你三言两语摆布?”
他沉声眯起眼看向眼前的女人,勾起一抹讽笑:“我唐映雪这辈子要是认命也活不到今日。”
唐映雪的声音如同淬了毒一般,在暗夜里夹杂着风声缓慢流淌,他暴雨梨花针如同漫天飞花在月色下泛着寒芒袭来,如同骤雨来袭,铺天盖地对准了莫妩。
“怎么?你亲弟弟不要你了,如今也心动想捡个弟弟养着做夫君?”
莫妩心中也被他说的火冒三丈,她本也不是脾气多好的人,左右闪避着身形如蝶轻盈躲开他纷飞的箭矢,看着唐映雪那副癫狂的模样抬手又给他拍了个灵蛊,嘴边勾起一个暧昧快意的笑,如同妖魅,心下打定主意要出口恶气,她扬声大叫:“是又怎么样?起码他跟着我的时候比跟你这个冷冰冰的木头待在一起快活多了!”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别以为自己做了他师父就想掌控他的人生了,你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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