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姨姨们说,我娘生下我的时候,突然有一团金色的火从天上冲下来,撞进我的身体里。当时好多人在场,他们都看得很清楚,说那团火里有一只三只脚的乌鸦。他们到处去问,得到的答案是三足金乌,是太阳里的神鸟。”
青年抬眼,瞥了瞥月泉淮的神色,有几分证明似的补充:“我没有名字,爹娘觉得我是妖物,没有给我起名字就把我扔了,是姑婆庵的姨姨们把我捡走养活的。姨姨们要么叫我小金乌,要么叫我宝宝,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月泉淮本正思考着,猝不及防听见青年后面的话,微微一怔,转而低低闷笑出声,笑得胸膛微微震动,笑得青年满目茫然。
“宝宝……呵呵,有意思。”月泉淮捏起青年的脸,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张漂亮的脸庞:“长到这么大,那些养你长大的人呢?没给你起过名字?”
青年略带茫然地摇头,他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这种姿势里隐约的轻蔑与侮辱,只顾着乖乖回答月泉淮的问题,甚至还随着月泉淮姿势的改变而动了动身体,以免压到月泉淮的伤处:“姨姨们说,起名一事得由父母来。她们虽然养大了我,但是并不是我的父母,所以不能给我起名字。”
月泉淮敛了笑意,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目光幽深,宛如暗夜之中的一点寒星。
一时静默无言,只听得见沉闷不绝的雨声。
雨还在下。
良久,月泉淮表情蓦然一松,姿态懒散地向后倚在床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向两边滑下,露出肤白如玉的精壮胸膛,语气慵懒:“你的父母扔了你,就因为你是金乌?”
“也不完全是,他们说,我这种人是不详的东西。”掐在下巴上的手终于松了。青年站起身来,面对着月泉淮解开自己的衣服。
月泉淮还没来得及皱眉,就被眼前的一幕攫住目光,他不无惊愕地盯住青年的前胸——那儿有两团小小的软肉,白如凝脂。即便只是小小的一团,但并不难辨认那是什么:分明是女子才有的胸房。
活了上百年,月泉淮见过的奇人奇事并不在少,也并非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人生来雌雄同体,有人称之为阴阳子,听闻江湖上哪个小辈便是如此,生来男女器物皆有……罢了,无非是些无关紧要之辈。
可无论怎样,他的确没有亲眼见过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如今这样的人竟这样突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眼前,触手可及,哪怕是月泉淮,也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他们说,我天生不男不女,出生的时候又有金乌附体,是妖物。”青年拢了衣襟,眼眸低垂:“所以他们不要我,姨姨们说,我男女不分,不能住在姑婆庵,所以为我单独找了个住处,她们也送我去过少林,可大师们说,我男女不分,不好入寺,又说他们没法渡我,所以……”
一缕黑发蜿蜒下青年的脖颈,松松散散地垂在白皙的胸口。青年抬眼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月泉淮,又抿了抿唇瓣,微微垂下头,声音低得恍若自言自语。
“你,是不是也要嫌我了?”
雨声沥沥,滴滴敲打着窗棂。风声淅淅,窸窸拉扯着树叶。月泉淮斜斜倚靠在床头,一双凤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温顺垂头的青年,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身上的薄被。
“小金乌,过来。”他挑起嘴角,懒懒抬起手指招了招,歪头看着青年抬起那双清澈的眸子,听话地来到他的身边,甚至乖乖地蹲下来,方便他的注视。
“嗯……没个名字总不像样。”月泉淮挑起青年的下巴,捏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仿佛在打量一块未经雕琢就已经光彩熠熠的璞玉:“宝宝……呵,点王成玉,从今天起,你就叫点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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