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父母在我有记忆前就去世了……小时候,我被扔到婶婶家寄养,他们一直欺负我,整日叫我做些讨厌的粗活。就连团圆的赏月会,我只能待在角落,羡慕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
“我一直想有一天,能和家人在一起安心地看着月亮。”
”……可谁都不是我的家人,没人会在意我。直到有天,抓住机会,遇到了你的父亲,日子才变得好了起来。头一次有人对我微笑,说我很迷人。后来我就有了你。”
“泉鸟、泉鸟,妈妈的小孩,妈妈的希望,我会把我没有的都给你,你会成为不被人欺负的大小姐,然后嫁个好人家。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
被月光照耀的母亲美得不可思,她怀抱温暖让人眷恋,她递给我的月见圆子也软糯甜美。
我喜欢和她一起看着月亮,那晚上发生的都是些好事情。
母亲一直信守承诺。
就算成为没用的废物,被父亲抛弃,但我是母亲的家人,所以她从未松开交叠的手掌。
等到我加入禅院家,她也会关注我的生活,为不擅长打理家族事务的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可惜过去支撑我童年生活的母亲已经老了,本就不是大家族出身的小姐,精神状态也不甚稳定,如果按照她的建议行事,情况只会越演越糟,这两年父亲甚至限制了她上门问候的次数。
母亲错的离谱。
就连她给予我的“爱”似乎只是她的臆想——
【好日子】
我觉醒术式会变好么?我嫁人会变好么?我得到丈夫的爱会变好么?
还是说我生下孩子情况才会改变?
究竟母亲所描绘的未来哪天才会实现呢……
——在连串的追问中,唯有痛苦似乎永无止尽。
头好痛、呼吸也变得沉重。
连继续翻看纸张也不过是身体的习惯。
那如泣如诉、被泪水打湿又被手指揉皱的信下面还藏着一封情书——
在母亲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信件便由常子负责寄送。
常子是陪母亲渡过别馆艰苦岁月的侍女,深得母亲信任,自然也知道我夹在两家间生活的不易。她仍记得当初替我照看母亲的约定,母亲现在还能写信已是她努力后的结果。
可她本来就是个粘人又麻烦的女人,即便有往昔记忆用以回味,或者书信里的关怀聊以慰藉,常子的忍耐还是到达了极限,开始极力诉说对我的思念和眷恋:
“您还记得当初我们相拥的夜晚么?就算夫人歇斯底里地痛哭,但只要还能互相亲吻,痛苦便会减轻,还能笑着迎接下一天……可现在呢?只能思念压进每天的工作里。”
“您有好好吃饭么?头还痛么?好想见你。”
“想要见你,哪怕被当成入侵者当场处死也无所谓,请让我再见见你的笑脸吧……”
常子不加掩饰表达爱情的模样,与我而言,就像是喷火的母兽,赤|裸、滚烫、叫人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恐怖。
尽管知晓常子是我和母亲间的重要缓冲,需要慎重对待,可我已无暇顾及她的感受。
每当母亲问我说怎么办的时候,我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被她夺走了,于是迫切地想要寻找其他东西填补自己。
我的小狗、我的洋娃娃现在又在何处?
救救我、救救我,无论谁也好。
可就算在心里发出哀鸣,这间凉亭也只有我一人。
如果说生活就是这样毫无希望,那我还挣扎什么?干脆把我毁掉好了……
好想哭、什么也不想做。
读完所有的内容,我仅剩的力气也被抽得一干二净。对所有的事情一下失去了兴趣,任由大开的信封从指缝坠落。
我本想这么自暴自弃地直接晕倒,但却看见一条漂亮的缎带从信封里滑出。嫩绿的丝织打底,绣着金色的迎春花,它仿佛一段流淌的春|色,又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溢出的一缕微光。
小的时候我总是伤痕累累,为此感到难过,常子便会编织出许多漂亮的丝带,将它们轻轻绕上我的手臂作为装饰。
伤痕丑陋不堪,但缎带却是美的。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逐这唯一的色彩。它被风送出凉亭的栅栏,我便跟着离开此地,它落入静谧的潭水,泛出道道涟漪,我就在岸边跪坐,单手埋入冰凉的河水,前倾上身,极力伸展手臂去够它。
幽绿的水面上,金色的花朵微微颤动,除此之外一切寂静无声、无关紧要。这种景色仿佛某种召唤,蛊惑我继续靠近。
只差一点。
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影子的存在。
直到一声惊呼打破绝对的宁静。
“泉鸟!!”
“你在做什么?!”
有人从后方赶到,代替潭水构成的摇篮,用手臂将我紧紧抱入怀抱。
好像刚刚结束一场赛跑,少女喘得很厉害,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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