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分已久,早无往来。”
苏凔叹了叹气,落寞道:“如此,姐姐早些回去歇了吧。”
薛凌撤了手让帘子撒下来,待马车走远,她方转了身。问了一嘴时间,薛瞑说是亥时有多。
待回到住处,这么个送客的功夫,院里已被丫鬟收拾的干净,唯那养鱼的缸子还好端端停在檐下。
她伸手进去,寒水已有刺骨之意。这感觉是曾相识,但不是……在平城,而是在……永乐公主的驸马府上。
今日这几尾鱼,虽废的功夫多了些,到底吃的还算舒心。
至于赌注么,不出千未必会输,但出千一定会赢。昨儿个与逸白闲聊,就听说宫里头昭淑太后心急如焚。
黄家绞尽脑汁要将黄续昼之死尽快结案,奈何如今的皇帝是既不愿当儿子,更不愿给人当外甥。
丢一粒鱼目说有人偷了珍珠,扔出截狗尾巴,喊自己走了貂。若不是为了抓个假贼……他能为了什么?
薛凌褪了衣衫,躺倒在床上,将今晚对话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的确是该说的说了,没说的,都不该说。
比如……苏家为了苏凔的状元郎花了五万两银子。
她在半睡半醒间咯咯发笑,笑苏姈如这笔钱着实花的不值当。给了人好,还不能让人知道。
且苏凔这状元郎,大概是个因缘际会,未必全是银子的功劳。看其经史子集头头是道,卑躬屈膝样样精通。恰皇帝正需要个生面孔当棋,黄霍两家无需找人担这个虚名,乐得卖魏塱个面子,他不状元,谁状元啊?
这稀里糊涂糊涂稀里,笑的她忘了,自个儿也是不值当。给了人坑,还不能让人知道。
比如薛弋寒是自尽,苏凔也不知道啊。他不知道清高的陈王藏了兵符,他不知道巡城的卒子吃拿卡要,他不知道行医的大夫掉进钱眼儿,他不知道……这大梁,早就是千疮百孔,一团儿糟。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说这些,但自个儿已开始恨不起这些。
魏熠无所傍身,兵符大概是最后的指望。卒子微不足道,人叫他去哪就得去哪。大夫别无他法,不听使唤的老李头……就死了。
她觉得是错的,只是不知道这些人要如何对。她想当初阿爹可能也实在没办法,薛璃就是不能走。而今苏凔也没办法,真就谋权篡位,又要死好多人。
这些人都没办法,所以,他们拿她当个办法。
这一晚过去,温度骤降,天冷的那风刮脸上跟刀子一样。好在见完了苏凔和李阿牛外也没旁的事可做,离逸白说的宴客又还有些日子,薛凌得了闲,且吃茶听书,翻两页书卷舞两招剑。纵是天时量了些,仍称得一句逍遥。
胡郢究竟如何死的,江府没递话来。她也就没多问,逸白好似提了一嘴,说是刑部在其里衣里翻了毒药出来,怕是早有准备,畏罪自尽。
自尽自尽,都是自尽。
既然是自尽,那句“沈元州害我”也就成了无稽之谈。却不知这安城节度有多大的把柄在胡人手里,帮着羯人小王爷逃了不算,还帮着陷害沈将军。
这种奇闻异事跟风流韵事一般的惹人咂舌,茶余饭后有好事者揶揄,莫不是那安城节度姓胡,还当自个儿跟胡人是本家啦。
话落周遭是一片哄堂大笑,薛凌捧着个手炉倚在壑园里看霜,什么也没听见。魏塱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动沈元州,别说胡郢一句“废话”,那就是摆出一箩筐证据来,皇帝还得帮着收拾干净些。
齐清霏的书信又来了三四封,说是下雪了。她走到哪,雪就下到哪,漫山遍野都是雪,可有意思了。因不知道宋沧会不会哪日闯进来,这信也留不得,草草看过之后就丢进去炉子化了。
雪有什么稀奇呢,京中也是年年岁岁的下雪,不过就是晚些而已。看今年寒气来的格外早,没准过几天,壑园里头也要鹅毛飘飞。
零零总总,都是无聊。又一日午间,薛凌披着件薄衣在描百家姓,逸白匆匆进来耳语了几句。她听完挥了挥手,轻答了声:“知道了。”
等逸白退去,薛凌喊了薛瞑道:“你去跟那隐佛寺老秃头传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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