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问:“可这话,听着好像真的呀。”
薛凌一挥手:“得了得了,薛弋寒临死不忘出卖我,我也就是……”,桌上茶水已只剩微末热气,她终于记起芫花是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让人落胎的玩意儿吗?会不会齐清猗当初也是喝的这玩意。估计她也没那么好命,芫花蜜难得,永乐公主犯不着浪费,直接弄点别的,又快又方便。
薛凌一饮而尽,将话说完整:“我也就是找不到他的坟,不然几个老不死同朝为官,不能同生同死,落个身后同,也算不负他们交情。”
霍云婉犹盯着她不放,好一会才慵懒撤了目光,道:“说的也是,一群老不死。”
薛凌觉着自己是该笑的,但怎么也笑不出来。只生硬挤开脸上肌肉,将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道:“你好似从没问过我如何杀了霍云旸。”
&ot;人都死了,问他作甚啊,给你记上一功不成。不过,想想应该也挺有意思。千军万马里,三军帷帐中,你能得手,是个本事。
说来倒忘了,当初你也不曾与我商量过,我还合计好些日子,霍云昇死了,如何才能把手伸到宁城。&ot;
她看了眼窗外:“此时该飘些雪就好了。窗外大雪纷飞,屋里炭火熊熊,我与友人对茶说趣,幼年闺中乐事,不外乎如此。”
“我起止得了手,我将他诱骗上城楼,众目睽睽之下割开了他的喉咙。又将尸首推到了城墙下去,砸了一地的血。”
“我二哥么……”霍云婉顿口,偏头想了一阵,好似在怀念。片刻后回神,对着薛凌笑:“死的极好。”
言罢敛了笑意,眉间冰霜渐聚,薛凌脸上也添了些许萧索之意。霍云婉道:“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这个开始,显然不是说二人的对话开始。薛凌沉声道:“你觉得,何时送到黄靖愢手上为佳?”
“宜晚不宜早,早了,难保瞧出来个什么来。”
薛凌顿了顿,道:“我也是这么个想法。”言罢好似想再问点啥,欲言又止。霍云婉主动道:“如何,还有旁的吗?”
薛凌道:&ot;没了,本是想说,假如你我造出来的那块差距太大,骗不过魏塱怎么办。
可仔细想想,骗不骗得过,差别不大。只要黄靖愢手里握着这东西,他就一定要死的。&ot;
霍云婉十分满意,轻点了两下脑袋,道:&ot;你有这念头,便对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一句。
便是他该千死万死,可人家与陛下是血亲。当今天子,出了名的至仁至孝,万一法外开恩,判个削职流放,去官去爵。这天大的罪过,没准也就散了。
只要人活着,指不定哪日解了误会重重,相逢一笑酒言欢。那你我,到时候,可是瞒不住的呀。&ot;
上回进宫,霍云婉就说过,要让李敬思搭把手,现又旧事重提,也不知是怕薛凌手软,还是提醒她做的万全些。
薛凌早早就想杀了黄靖愢,也就不多思虑霍云婉话里意味。笑道:
“既然是反贼,就地格杀便是,判什么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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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 公卿骨
宫女又来换了一次花瓣,薛凌始得知这花叫栀子。花开如雪,叶绿如翡,其香如蜜。霍云婉喜爱之色溢于言表,絮叨一阵,特用手拢了一捧,堆洒在桌面上。
是很浓郁的甜香味,然薛凌初闻还好,闻多便觉有些腻人。她掩了掩鼻子,霍云婉霎时察觉出不喜,笑道:“怎地,是浓了些?”
这玩意倒没啥好藏着掖着,薛凌老实道:“我不喜太甜的东西,你这堆得也太多了。”
霍云婉掩面轻笑,跟着拈起一瓣丢进茶壶里,晃晃荡荡道:&ot;过几日便好了,待你明年来,就没了。
芫花苦的很,不拿栀子压着。“她话里有若有似无的疲倦感:”如何压的下去啊。&ot;
薛凌顿悟,她就说没见过霍云婉如此明目张胆的奢靡,再是喜欢,过犹不及。却原来,一室栀子,都只为遮掩。
这话头又绕回了两位落胎的小妃身上,薛凌大致问了个究竟,方知当晚事件的全貌。
她对魏塱的行为颇为不解,恨一个人,不就是赶紧弄死她吗?如今魏塱想弄死霍云婉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何必那么辛苦天天演呢。
她半真半假问了句:“魏塱如此护着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别不是,他对你情谊尚存?”
&ot;情谊尚存……那宫女,是邓识春的女儿。你怕是不认得此人,也是个老臣了。官位小的很,当年竟有血溅奉先殿的勇气。
他死了倒是落得个清净,然家中男子尽没,女眷为奴为妓。机缘巧合,我也收得俩个。
她的供词,怎会是替我抱屈?&ot;
凉意从头渗到脚,薛凌说不清楚那种绝望感从何而来,但每一次发现所谓的真相,都让她忍不住想合目闭耳。
看不见,听不见,就好了。
上回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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