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不同,仿佛不是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一般。
关文奎明明不喜他,这种不喜不可能是突然有的,必然是长年累月,他过得那就不可能有多好,任何人在这种环境下,都不可能如现在的他一般温吞又清澈。
要说崔京棠多喜欢他,那肯定不可能,更多的是想试探他戏耍他。
她不怎么相信他真是个棉花团子。
可惜的是这么多天,她一点破绽都没有找到。
身后的侍官连忙给关宁烟递上水,帮他压压惊,崔京棠在漂亮的糕点里挑了个解腻的放到他盘子里。
“吃点儿,说不定能好受些,”她瞧着他,露出个浅淡的看笑话的神情,“出门之前你不是说,你胆子还可以?”
关宁烟听着她的调侃,耳根通红,转了个身不想再看外头,他叹了口气,“是关某自大了。”
他并不同情这些人,可是他却不愿意看血腥。
“那走吧。”
崔京棠说是这么说,人却已经起身,她身后的谩骂已经结束,人头落地的人没有资格再对她怀有怨愤,她的目光近乎轻蔑。
从前她并不知晓权柄这样迷人,可当楚意南亲手将庞大的权柄放进她掌心,引着她,诱惑她,将她拉入漩涡中后,她已经迷恋上了掌控他人生si的高高在上。
关宁烟站在窗边,愣愣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她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方才对她的谩骂尚且在他耳边,他垂下眼,眸光轻闪。
他是有些自命不凡的,不是因为他的身世,而是因为他的来途。
他知晓所有人的命运,知晓史书对崔京棠的诉说,更知晓她的结局,她是那样有争议的人。
关宁烟总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哪怕他身在成安伯府,甚至过得很艰难也是如此认为。
他不觉得自己属于这里,受苦受难也无所谓,可他被崔京棠救下,带进g0ng里。
他记得有人说过崔京棠脾气很不好,x格恶劣,是个天生的暴君胚子,曾经他信,可现在相处这样久,他却无法再对崔京棠做出这样的形容,因为她的喜怒哀乐离他那样近。
威严的,恶劣的,冷淡的,都很好,哪怕抛却权势,她这个人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更是个很好研究的课题。
十四
一场入夏的暴雨将皇城的血腥气冲刷殆尽。
莫说河东道上下大换血,就是朝堂上也少了许多人。
河东道的洪涝赶在又一场暴雨季前止住,该安顿的灾民也彻底安顿好,崔京棠说减惩,可最后也只是放过了些许无关紧要的人。
她做的事太骇人,朝堂上哪怕有人对她不满,却也不敢再触她眉头。
她手中掌控的是实打实的权柄,平日里或许不显山不漏水,到了这种时刻才令妄图废了她扶持幼帝的人心惊。
他们不是她的对手。
就是这样的忌惮,在崔京棠看着空了的朝廷大手一挥决定今年提前开恩科后无人敢反对。
当然,也不会有人想反对,不进人他们就得一个人做八个人的活,再怎么想大权在握也犯不着如此,不然迟早得累垮。
崔京棠再一次出g0ng时是芒种那日。
因为那日是楚意南的生辰,他si了才不到半年,崔京棠演也要演出来点对他的鹣鲽情深与依依不舍。
所以那一日她特意安排了人去祝国寺烧香祈福。
她点了王知峪陪同。
王知峪最近都很忙,崔京棠私底下为了掌控朝廷要做的事很多,而这些大多数是吩咐给他去做的。
祝国寺的主持是崔京棠的老熟人,当初她和楚意南第一回打架就是在这里,还是主持发现,连忙将这两个小贵人分开。
他笑着将崔京棠迎进去,眼底却有点惆怅。
“娘娘当初同先皇前来时还不及老衲腰间,现在一晃已然过了这样多年,先皇他也……”
崔京棠也笑着打断他的话,“当初我同先帝在这儿缘何争执,主持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主持道了声佛号。
崔京棠g了下唇,知道他为什么闭嘴不谈。
当初崔京棠娇纵跋扈不b现在少,来祝国寺游玩被人偷盗了财物,一路追查后见着了在树下的楚意南。
她知道不是楚意南偷盗的,可是她不喜欢他。
她见他的第一眼,在他身上瞧见了自己最为厌烦的文人风骨。
十来岁的小少年,就是有这种气质。
崔京棠对人的恶意毫无缘由,也不需要有理由,有时候感觉也是一种理由,她不喜他,所以她折辱他,戏耍他。
她厌烦同龄人在她面前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更厌烦他们一副虚伪的风骨,她迫不及待地想打破。
哪怕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她也肆无忌惮,因为她的家族总会为她摆平。
在溺ai里长大的姑娘从来就不需要考虑后果。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