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操劳太过,年岁一长,患了肺痨。”
苏家院子西北角的一处小屋,苏纸言舀了一勺汤药,吹温试苦,放到母亲唇边,马芳敏甫一下咽,一阵急促的咳嗽就将药全都吐了出来。苏纸言又急又气,放下药碗,奔到前院,刚要发问苏钦,姜氏就从门外走进来,面色不善,不耐烦道:“谁让你过来的?懂不懂规矩?”她用手绢遮住口鼻,生怕沾染上苏纸言身上母亲的病气。
“父亲,”苏纸言没有理睬她,“父亲,您答应过我,只要江家愿意把代理权转让给苏家,您就会带母亲去西洋医院看病的。”
苏钦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责怪我?”
“儿子不敢,只是母亲她……”
“我告诉你,不是我不愿意带你母亲去西洋医院,是你母亲这病拖得太迟,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与其让她在医院里受尽折磨,还不如落叶归根。”
苏纸言急了,“当初父亲答应好的,怎么又反悔呢?既然父亲不愿带母亲去,那儿子带母亲去就是了。”
姜氏讥讽道:“你去也好,你爹去也好,花的还不是苏家的钱,你这么厉害,都敢忤逆生父了,怎么不借着江家的光,送你母亲去西洋医院?到底是个怪物,给人家生个儿子,除了当初谈好的价钱,竟一分也没多拿回来。”
苏纸言回道:“既是当初谈好的已经拿到了,那为什么现在又说没钱呢?太太既说一分没多拿回来,那之前说要拿去周转的金麒麟算什么?若是这不算多出来的,那便不是苏家的钱,父亲还给我就是,我自拿这个去给母亲瞧病。”
“砰——”
苏钦重重地拍了下桌案,茶杯都跟着发出清脆的颤音,伴随着中年男人恼羞成怒的大吼:“混账东西!你在跟谁说话?!”
震怒的话音还未落,下人就在门外通传:“老爷,江家二少爷来了。”
苏钦满脸堆笑地让下人接过礼物,皱纹舒展,堆在眼角,“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
江墨声温和地笑了笑:“拜访岳父,原本就不能空着手嘛,何况,”他面露难色,“小婿不省事,惹了纸言生气,且等了这几天,想着纸言能回家宽些心,再来赔礼道歉,把他接回去,要是纸言还不原谅我,小婿还要请岳父大人多劝劝他,好让他跟我回去。”
“这……”
苏钦的笑慢慢凝固在了脸上,初春的天气还带着寒气,他身上却早已汗流浃背了。原以为苏纸言空着手从江家回来,以后就和这江二少爷再无瓜葛,所以也没想过兑现承诺,就任凭苏纸言闹去,横竖不打算治病发妻,拖死也就散了。可现在听了江墨声一席话,苏纸言就只是怄气回家,根本没和江家断。这下可好,苏纸言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再卖当爹的老脸就不好使了,何况姜氏才刚那般说他,以后指望苏纸言给苏江两家牵线搭桥维系生意,怕是难了。
苏钦叫人唤苏纸言出来时,马氏正咳嗽得厉害,苏纸言走不开,也不想走开,便对下人说:“明日我和母亲就搬走,不必父亲催促。”
下人来到会客正厅,回道:“大少爷不愿出来,还说,他明日就带马太太走。”
苏钦干笑了两声,像是对江墨声解释似玩笑道:“这孩子,真是让我惯坏了,什么走不走的。”
江墨声眼中流露出一抹寒色,皮笑肉不笑地对苏钦道:“原本就是我的不是,还让他出来见我,他不肯也是应当,我去向他负荆请罪就是。”
昏暗偏僻的小屋里连炭火都不敢烧,劣质的炭熏出来的烟灰会伤到马氏原本就脆弱的身体,咳嗽得更加厉害。苏纸言把所有被子都盖到马氏身上,连自己身上的旧夹袄也披了上去,将屋子的每一处都堵得密不透风,才抵挡得住寒风刺骨,冰冷冻人。分明是青天白日,他与马氏的屋子,却像是昏天地黑的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省下来的灯油,要等到给马氏喂药时才能点上。
他出来看放在门外的汤药熬好了没,外面刺眼的白日光亮和初春的时带着寒气的北风一样让他浑身哆嗦,手还没扶到药盅,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狐皮大氅。
苏纸言猛不丁一抬头,便对上了江墨声的目光,他诧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见江墨声带着埋怨的心疼:“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江二少爷?”
听见这个称呼,江墨声心中一紧,酸楚苦涩,晕染胸腔。他低头看了眼正在熬制的药盅,心中明镜似得。又见苏钦不自在地跟了过来,便佯装得跟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似得,不大不小的声音叫岳父听得清清楚楚。
“纸言,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今天就带母亲去看病,现在咱们就去,我和祈安都好想你,你就算不愿意管我,也好歹看在祈安的面子上,回去吧。”
苏纸言有些不解,可江墨声没给他思考的机会,直接就叫人去联系医院。
苏钦想要跟苏纸言私语几句,告诫他不要乱说话。但江墨声自打见到他这被利用完就当做废纸一样丢弃的儿子,便一直缠着不肯放手,连一丝空隙都寻不到。直到医院派人来将马氏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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