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变,即使发生了那场事故,他依旧沉默着,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真相。真是一个老好人。”守财奴摇摇头,在留声机眼中,他的表情像一个经济窘迫的人恰好以极低的价格买到了高价品。
“我今天是来……”他来不及说完,她就打断了他的话。
“噢!你是来讨论戏剧的!是么?”贝拉打开酒瓶,把香槟灌进杯子,她看着他,丝毫没注意香槟被她灌得满满的,有一部分甚至洒出了桌子,“哦,戏剧!”她整理一下裙子,在他身边坐下,“戏剧啊!”她本想与他碰杯,她的杯子碰到萨贝达的镜片上,推理先生认为她还没开始喝就醉了,用他们那里的话说就是——发酒疯。
“您太激动了,这对身体不好。”萨贝达说。
“我今晚不想与你讨论戏剧,”贝拉夫人回答,“我想唱歌!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命运女神同时也是姐姐的拉克西丝赐予了妹妹阿特洛波斯两件宝物!宝贵的身份!以及——爱。”贝拉的尾音轻飘飘的,像把裂口折进自己的礼裙里,她突然坐下,默不作声,又突然站起,萨贝达惊魂不定地看着她,毕竟只有他身于这场戏剧之外。
“跳舞,我们来跳舞!借着这酒兴!”贝拉突然握住他的手,“好,您先冷静点……”他顺着她的动作站起来,她的手伸到他胳膊底下,他像个娃娃一样被她举起荡来荡去。
“‘这样的珍贵人生有几回,当前这幸福多宝贵!’”她圈着他,萨贝达正想方设法把手上的香槟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贝拉转起圈,香槟酒全洒在了萨贝达的衣服上。
“‘杯中的美酒使人心醉!’”他像杯子的酒一样,跟着她的醉步,一颠一颠的,他几乎要被她洒出去了。
“‘这样欢乐的时刻虽然美好,但真挚的爱情更宝贵!’萨贝达踩到了地上的珍珠项链,他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而她跟着他扑过去,她像一大床被子,把他捂得透不过气来。
“‘欢乐时光莫蹉跎!大家为爱情干杯!’”她高唱道,抢过萨贝达手中的酒,又倒了满满一杯,“‘你看这香槟酒在杯中翻腾,像我们心中的爱情!’”贝拉高举手中的杯子,随后扯他的领子,萨贝达则不安地看着那晃荡的酒液,酒液淋到他头上,一股辛辣涌上鼻腔,他捂着口鼻在地上咳嗽,她则咯咯直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欢乐!好花若凋谢不再开,青春一去不再来!在人们心中的爱情,不会永远存在!今夜的时光不会请大家不要错过,举杯来庆祝欢乐!’”
在另一边的晚宴上,克罗托举着酒杯,一一回应客人们的话,有的是夸奖,有的是祝福,有的是过于夸张的期许,她疲劳地微笑着,感觉是身体的另一个她使用自己的脸。
“克罗托小姐,今天那位‘贝拉夫人’没来吗?今天她的首演可刚结束。”
“她今天有事。”她漠不关心地说道。贝拉房间里的景象估计会比晚宴要热闹许多倍。
“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您可以叫我——梅洛笛。”面前的男人递了一张他的名片。
“您就是那位当地赫赫有名的伯爵先生。”她把名片收进袋子里,命运女神克罗托已开始扯动她的丝线——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张名片是根救命之线,也是条切断脖颈的线。
“‘有名’的伯爵可不止我一个,我更重视名字而不是身份。”他笑道。
真是个谦虚的人。她想,不知他所表现得与他内心想的是否相同。生活也是一场戏剧不是么?人人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您过谦啦。”她说,“我现在有点头晕,我得出去透透气。为您造成不便真是抱歉。”
“您的身体最重要。”梅洛笛回答。
她又一次逃离了晚宴,这次没有叮铃铃追上来——他正在大门口接待那些晚到的宾客。
克罗托匆匆来到二楼,在门口听到了女人异常清晰的歌声。她绝望地笑了,命运女神克罗托又没有抓住本该属于她的未来之线。
萨贝达狼狈地从人群里挤出来,他的身上一股香槟味,在贝拉把其中一个枕头当成他时,他悄悄溜走了,留声机没有拦住他,她在门口朝他点了点头。萨贝达深呼吸一口夜间清新的空气,这里不似金蔷薇剧院那般拥堵,在街上人们只会把他当作普通的醉鬼,若他那副尊荣出现在剧院里,第二天消息都会传开,说推理先生独自在贝拉夫人的房内过夜。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夜风变凉了。
“原来你在这里啊。”身后的人如是说,萨贝达的耳旁响起了自己最不喜欢的称谓,那个称为源自于那个特定的人,“我亲爱的大侦探。”
萨贝达的脊骨都僵直了起来,对方带着笑意的视线像针一样掀开他的眼皮,“你的身上有股酒味呢,是去参加晚宴了吗?可是我在晚宴里并没有看见你。你是衬衫皱巴巴的,是被谁抓过了呢?是去女人遍布的酒馆了吗?但你身上并没有那股难闻的香水味,你是在酒后和别人打架了吗?你身上的香槟闻起来可不便宜,像是某地的高级货,推理先生,你是藏在酒桶里来到城内的吗?我找了你好久,看到你主动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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