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出来,到农田还有一段路,一路上,执事欲言又止。在即将走出寺院之时,他最终梗着脖子开口,说道:“那天这位姑娘突然出现,圣僧在大家面前……做了那样的事……现在私底下,大家都在传,说、说圣僧您,不是真的和尚……”弗妄没有向他解释,只是说了一声:“无妨。”执事见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干脆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可是圣僧,洪灾持续三年,上山的人越来越多,分到的东西越来越少,最先上山的,早已心存怨怼。他们仗着自己先行上山,拉帮结派,故意传出这样的谣言,败坏您的名声,要、要将您……”弗妄看着他,点头,“无妨,此事我知道。”执事惊了一下,把没有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又一次低下了头。他悄然看了喜山一眼,喜山也正在看他,对视之际,执事莫名脸红,转过了脑袋。喜山移回目光,跟在弗妄身后,她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脸色沉沉。出现在人前之前,喜山及时收回了手,没有让更多的人看到。放眼望去,那块农田周围挤满了人,见到她和弗妄一并过来,人群自发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中央,王舟仍拿着铲子,作势又要再下一铲,哪怕赵四和他带来的帮手呵斥王舟,王舟仍没停手。他手里有铲子,因为昨晚的事两眼通红,面露凶相,一时之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喜山瞬间从袖口弹出白练,折断王舟的手,把那把铲子扔在地上。王舟倒地大叫,离得近的赵四等人也被震住,各往后退了一步。喜山收回白练,慢慢上前,把铲子拿在手里。她冷眼看着眼前的众人,略感烦躁,说了一声:“滚。”王舟先行后退,向后爬了几步,突然站了起来,大喊:“圣僧救命。”喜山看也没看他一眼,再次使出白练,抓着王舟脚腕,将他提到树上,倒掉悬挂着。王舟大声呼救,所有人看着他,不敢开口,目光在喜山和弗妄身上来回。喜山又说了一次,“我让你们滚,没听到吗?”人群这才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有王舟的例子在前,不敢多说一句,四散离开了。只有弗妄和执事留在原地。然而,就连执事也脸色苍白,见状往后退了一步,选择离开。一阵阵尖叫从树上传来,喜山觉得有点吵,用石子割断白练,把王舟放了下来。耳边终于清净了。她抬头看着弗妄,抿唇,百感交集,口中有些苦涩。弗妄则轻笑:“有效的手段。”喜山先是说道:“如果他们反你,我会保护你。”她看着弗妄笑意渐深地回答说“好”,一颗心却仍旧悬着。哪怕做了这么多事情,她仍旧没想明白怎么开口,觉得一股涩意蔓延。先前弗妄答应执事,跟着过来看看,喜山以为他只是愿意处理山上发生的争执,得以维护某种稳定,不扰乱自己的生活。她没想到弗妄是真的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他说:“你和徐鹤一相识多年,情深意重,我一直知道。只要有可能,你一定会复活他。”
喜山僵在原地。她被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贯穿,如芒在背,有些难堪,无意识秉着呼吸。弗妄朝她走来,伸手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用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你既然想,那便去做好了。”喜山被他震住,睁大眼睛望着他,脑中思绪万千。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师兄,想到她和弗妄,想到以前的事,以及以后的事,这么多事情当中,她发现自己最关心的,只有一个,“你会难过吗?我不想伤害你。”她抓住弗妄的手,等着回答,心底惴惴。这是她极少有过的感情,能被一个人牵扯情绪,因为害怕那人受到伤害,所以犹豫不决,惴惴不安。或许,这也是脆弱的一种,既然她允许自己在弗妄面前袒露脆弱,那她也一并允许了自己此刻的心情。闻言,弗妄缓缓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他轻声说道:“我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等你。”喜山知道,他没有说他不会难过,是因为他会。喜山也知道,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知道自己不愿意伤害到他,所以最终,弗妄的眉眼是温和的。“我会等你”,这句话对于弗妄来说,显得如此真实,如此可信。无论她如何选择,是否会回到师兄身边,弗妄都会一直等待着她。喜山有点想哭,红着眼睛,伸手抱住弗妄。她想说“谢谢”,但是她没有,只是拉着弗妄的衣摆。弗妄擦拭喜山脸上的泪水,因为害怕粗糙的麻布僧衣刮伤她的皮肤,用嘴唇覆上她的眼尾,轻声说,“别哭了。”喜山闻言更加难过,握着拳头,几乎想要喊出什么来,但是到了嘴边,却又呆了一下。她想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很久以后,把手放开,揉了揉另一侧的眼角。泪意慢慢止住了,她的眼底映照农田散发的蓝色幽光。等到她想清楚等待冻土种出植株需要花费的时间,慢慢也笑了一下,她发现她和弗妄还有很长时间。理清思绪以后,喜山拉着弗妄的手,说,“我们回去。”弗妄说:“好。”喜山想起以前,她和弗妄住在旅店,出发去见师兄的场景。当时她提笔写信,想告诉师兄她正在路上,被弗妄看到,弗妄的情绪很是低落。现在,喜山拉着弗妄回到房间,一直抱着他不肯撒手,等到被催促以后才开始写信。她很快把信写好,把自己塞到弗妄的怀里,用力吻他的嘴角。“我写完了,你要不要看一下?我让黑链寄些东西过来,你有没有想要的?”弗妄说:“不用。”喜山唤来仙鹤,把信寄给黑链,又重新回到弗妄的怀里。她迫不及待想要亲吻他,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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