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个戴护士帽的女人身形从轿厢中走了出来。
护士鞋底在地面轻微蹭动,她右手举到胸前,手中反攥着一支大号注射器,左手扶着墙壁,缓缓向前摸索,在发现停尸房里亮着灯时,一下子加快了脚步。
郁岸屏住呼吸从门边缩了回来,捡起地上的板子和电容笔,停尸房中央空旷,只有墙上的存尸柜能暂时藏身,他来不及挑选,拉开一个没有关紧的存尸抽屉爬了进去。
他刚刚将抽屉门合上,就听见护士脚步声已经停在了停尸房的铁门前,铁门被奋力推动,锈蚀的门轴发出很响的咯吱噪音,她走了进来,在空旷的停尸房内徘徊了一圈,似乎确信郁岸就在这里,于是开始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谨慎搜寻。
郁岸小幅度呼吸,通过电子屏幕催促昭然。
郁岸(90):她冲我来了。
他首先选择藏起来,而不是举起球棒抵抗,因为刚才吃过停尸房守则的亏,以这间幻室严格的规章制度,极有可能尸体就无法攻击活人。
李书恪(0):她针管里装的什么啊?强效镇静剂吗?
昭然(75):她有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以及不少备用针头,简单来说就是死刑注射用的药剂。我从她的反方向路线去找你,病房在三层太远,坚持住。
郁岸(95):你从病房出来的吗?你手里有病房守则?
昭然(75):对。
郁岸(95):我有个主意。
在他迅速写下计划发给昭然的同时,存尸抽屉门被护士一个接一个拉开,护士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一直发出歇斯底里的喘气声。
郁岸屏住呼吸,身体绷紧,一丁点都不敢动,恐怕弄出什么声响,将高傲球棒紧紧攥在胸前,死死瞪着眼前的黑暗。
耳边极近的地方听见唰的拉开门的声音,郁岸条件反射颤了一下,原来是隔壁的抽屉门被护士猛地拉开,紧接着郁岸听见她恐惧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针头用力向下胡乱扎了十几下。
原来自己隔壁的存尸抽屉躺着一具尸体。
针头刺破裹尸袋扎进尸体中的动静,加上护士凄厉的尖叫,实在像把尖刀反复割扯郁岸的精神,血液上涌,四肢都变得冰冷,腿控制不住地哆嗦。
郁岸(160):救救救
护士歇斯底里的叫喊和扎针声终于停歇,郁岸捂住嘴,屏气快要憋不住,轻轻呼吸了一口。
突然,一股光亮刺痛了他的眼睛,头顶的抽屉门被护士猛地拉开,一张惨白的脸几乎贴到了郁岸面前,护士面如死灰,只有双眼下方泛着鲜红,骤然看见郁岸趴在存尸抽屉里睁着眼睛瞪着自己,她大叫一声,举起右手的注射器,扎弯的针头上还沾着上一具尸体的残渣。
郁岸第一反应是举起球棒抵抗,但面对护士他竟无法举起右手,球棒突然变得沉重无比,他用出吃奶的力气都拔不出分毫。
果然作为尸体无法攻击活人。
脖颈剧痛,护士攥着粗大的注射器重重地砸到了郁岸的颈动脉上,郁岸忍着剧痛一歪脑袋,忽然发现针头并没扎进皮肤里,刚刚护士对着隔壁的裹尸袋疯狂下砸,针头被砸弯了。
护士在寒冷的房间中喘着气,用冻僵的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新的针头换到注射器前端,她右手只有四根手指,食指从根部断开,安装针头很不方便,只能换成左手操作。
郁岸趁此时机,从存尸抽屉里一挺身就窜了出去,此时的停尸房门已经敞开,郁岸想逃出去,却发现自己仍然无法踏出停尸房半步,脚悬空在门口与走廊的界限以内,无法迈出这个房间。
护士已经替换完了新的针头,转身朝郁岸走来,惶恐地高举注射器,按住郁岸的脑袋将针头扎入静脉。
同一时间,昭然飞速攀爬楼梯,分出另外一双手在病房守则上写下了第一条条款:“病人可以按呼叫铃叫走护士。”
他冲回病房,在千钧一发之际,按响了墙上的呼叫铃。
停尸房中,护士像突然被定了身,拇指竟然无法继续向下推注半分。
郁岸一直背对着她,直到护士缩回了手,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地扭曲挪动,直到走出停尸房外,被迫向电梯方向离去。
郁岸如释重负,扶着门边慢慢蹲下,捂着被扎痛的脖子喘息,喷吐出的热气变成白雾,在冰冷的停尸房中散开消失。
走廊左侧的螺旋运尸斜坡尽头发出暴躁的砸门声,门板被撞开,细碎快速的脚步声从斜坡尽头向这里接近。
郁岸发现自己可以从脚步中听出昭然的声响,他的步幅,呼吸的频率,仿佛拥有朝夕相处过十几年的默契。
猩红的身影从黑暗的尽头现身,熟悉的粉白脸孔扑出弥漫的黑暗时,郁岸跟着松了一口气。
昭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
“我是尸体,我走不出去这个地方。”郁岸想解释,可仍然无法说出声音。
但被昭然牵着手腕,被拉扯着向前走,郁岸发现自己居然迈出了停尸房的界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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