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布行来。
何慧芳活了这么大岁数, 还是头回去镇上的酒楼吃饭,她特意换上了那身新衣裳, 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头发特意用水蘸过, 显得精神又利索。安宁和沈泽秋这时才把昨夜的事和她说了,何慧芳听了惊的一挑眉,在沈泽秋肩上捶了一把, “你俩竟然把我也给蒙在里头。”
“娘, 这不是怕你胡思乱想嘛。”安宁亲热的挽着何慧芳的手说道。
何慧芳知道他们是好意, 斜眼瞅了他俩几眼,“这有啥可怕的?我不做亏心事, 不怕半夜小鬼敲门。”
“下次可不许瞒着我。”
沈泽秋把铺门关上,脸上笑意融融, “行, 我和安宁记下了, 到饭点了, 咱去凤仙酒楼吧。”
这酒楼就在花街步行外的街面上, 三层的木楼, 装修精致又大方,何慧芳和安宁刚到门口, 店小二就伶俐的凑上来,笑着道,“两位里面请。”
“有人请客,我们是来吃喜宴的。”安宁对那小二道。
小二恍然一悟, “二位是花街布行来的吧。”
说罢,将她们往二楼引,原来宋掌柜请了好几桌,男客在左,女眷在右,里头热闹极了。
刚坐下没多久,店伙计开始上菜。宋掌柜是个好面子的人,因而在菜色上一点也不含糊,十二道菜,有好几个都是上得了台面的硬菜,有浓油赤酱的卤肘子,酸甜口的梅菜扣肉,香喷喷的红烧大鲤鱼还有酥脆的油炸小排骨。
他可是大大的出了一回血。
何慧芳心里美极了,对安宁耳语,“真没想到,我还有在镇上吃香喝辣的一日。”
“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安宁温柔地浅笑着,给何慧芳的碗里夹了一块大排骨。
何慧芳心里又暖又美,举起小酒杯,和安宁碰了碰,“那感情好,我等着。”
女眷这边吃饭快,而男客那桌又喝酒又谈生意经,一时半会儿散不了席。安宁和何慧芳便准备先回铺子里。刚刚下楼走了百十来步,就看见刘春华牵着幺儿的手,站在路边的面摊前,叫了碗阳春面。
阳春面里除了几根面条,一勺面汤几撮小葱啥都没有,幺儿顿时不乐意了,扯着刘春华的衣裳耍赖,“娘,俺不吃阳春面,俺要吃牛肉面,还要加荷包蛋。”
“幺儿听话,娘今日身上的钱不够了,给你加个蛋,肉就别吃了。”幺儿一听顿时垮了小脸,都不拿正眼瞅他娘,咬着手指眼巴巴的看着摊主煮面。
刘春华刚在面摊前坐下,就望见了迎面走来的安宁和何慧芳,眼瞅着她俩穿的体体面面从酒楼里出来,刘春华看得眼睛都直了。沈泽秋一家来镇上,除了和沈家大房二房通了气,就和帮照顾家里的毛毛说过,别看毛毛今年只有九岁,那嘴可紧实了,愣是半个字的信都不往外吐。
要不是昨日吴凤英在村里扯闲天,刘春华都不知他们家竟搬到镇上来了。
刘春华蹙起眉头耷拉下脸,不阴不阳的瞅着何慧芳。
何慧芳支愣起眉眼,没理会她,只顾和身边的安宁说话,“今日的席菜色还真不赖。”
“那是呢,红烧肉又香又糯,油炸小黄鱼配着豆瓣酱可香哩。”安宁微笑着说道。
直到何慧芳和安宁走远了,幺儿把脸凑过来,巴巴的嚷道,“娘,俺也要吃红烧肉小黄鱼。”
刘春华顿时心里来了气,“你咋就知道个吃!”刘春华恼火也不是没理,她生来就要强,眼瞅着对门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自家越过越冷清,她心里着急又上火!
“幺儿,你好好读书认字儿,以后在镇上娶个媳妇儿,听到了吗?!”刘春华咬牙切齿的说。
幺儿蒙蒙怔怔,耍着手里的几块小石头,“徐秀才不是不收俺嘛。”
刘春华眼睛一瞪,“吃了面,娘带你再去求求他。”
徐秀才是好多年的老秀才了,在桃花镇上开了个小私塾,他年近五旬,精力不济,是以学生收的不多,要合眼缘的才收哩。幺儿不是个能静下心读书认字儿的主,而且八岁才开蒙,家里也不宽裕,徐秀才说什么都不肯收。
若收下了,这不是耽误人,白白掏空人本就不富裕的家底嘛。
可是刘春华偏就不信这个邪,认定他们家幺儿肯定是个读书的料,就是现在年纪还小,过两年就懂事了。
面端上来了,里头卧着个香喷喷的荷包蛋,幺儿埋头苦吃。
刘春华啃着菜饼子,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徐秀才收下幺儿,以后老王家光宗耀祖就指望着幺儿哩。
秋日里气温降的快,一日一个气象,才过了霜降不久,路面上的树就落光了叶,早起时西北风一吹,寒意都有些蚀骨了。
天气一凉,店里的生意便加倍的好,才来了十来日,几乎天天都能定三四套衣裳,卖出几十米布,安宁和沈泽秋一盘算,每日的流水银就有有一两银子还多咧,除去给钱掌柜的本钱,能挣个三百多文钱,这利润,也忒可观了。
何慧芳专门买了个大号的陶罐,把挣的银子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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