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裁判在大声地数着秒数。林砚被谢无宴完全地按在了地面上,男人冷冽的气息笼罩了他,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古龙水味,很冷的味道,让人联想起空旷的幽谷。“——九、十!一号获胜!”一号是谢无宴随便选的代号。男人松开压制他的手,站了起来,他垂下眼眸,冲着林砚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林砚说:“你赢了。”谢无宴没作声。男人神色如常,冷淡又平静,眼眸幽深,只是耳后透出的一点红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林砚正低着头去捏自己的手指,青年似新雪般的指尖发红,他刚才用的力气过大,会痛是很正常的事。擂台下的晋鹏起先胆战心惊,他把谢无宴原先那名对手的遭遇代入林砚身上,怎么想都触目惊心,他张开手掌捂住眼睛,通过指缝观看。但看着看着,晋鹏:???谢无宴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他原先特别冷特别阴郁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像一头餍足的猛兽,直到旁边人无意的一句嘟囔打破了他的思考:“这叫打架?这在我们老家他妈叫调情!”晋鹏醍醐灌顶,还是他们有钱人会玩!林砚松开手指,弯腰跨过擂台上围着的线,跳了下来。从人群中传来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和起哄声,这会儿见他下来,又间或夹杂了几声污言碎语:“小美人,要我帮你报仇吗?”“叫我一声哥哥,或者陪我一次,我帮你打倒旁边那个男的。”“……”林砚充耳不闻,谢无宴却冷厉地看了过去,那一眼过于阴戾,直让那人闭了嘴。他们选的是自由模式,没有奖金,决出胜负后可以直接出去。谢无宴走在林砚后面,一前一后地朝外走,他留意到青年捏手指的姿势:“还痛么?”林砚松开手:“没什么感觉了。”这种角斗场果然有助于发泄情绪。他现在就舒畅了很多,打不过晋江攻他也不介怀,毕竟谢家怕谢无宴被再次绑架,从小就让他学习各种格斗术。身后的擂台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起哄声,林砚将这些声音甩在脑后,走在夜风里,凉意让躁动的精神平静了下来。谢无宴和他并肩而行,他在想一件事。刚刚林砚用的路数全是些野路子,不像是正规学习来的,青年试图令自己脱臼而挣脱的手法会很痛,可他却没什么挣扎地立即选择执行,如果不是被他按住,那林砚的左手现在就会是脱臼的状态。明明放在别人身上他都不会看一眼,但现在他却为此感到揪心。谢无宴忍不住问:“你学过格斗吗?”
“啊?没有,”林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往前跳了两步,心情很好地说,“都是以前上学时候练出来的。”早些年在现实的时候,林砚读高中那会儿,被校霸天天堵门,他觉得很烦,就经常在校外和他们约架。约着约着,原本想纠缠他的校霸,后来管他叫爸。林砚没有系统性地学过什么跆拳道或者泰拳,全靠实践出真知。谢无宴蹙起眉头,他其实没办法想象初高中时候的林砚和别人打架的样子。真的会有人能对他动手吗?他们回到跑车边上,谢无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却没有立即发动车子。林砚系好安全带,听到一旁的男人轻声问:“之前说的赌注还作数么?”林砚“嗯”了一声:“你想要什么?”谢无宴侧过头看他:“什么都可以?”车内没有开顶灯,在封闭的黑暗空间里,男人看向他的眼神很沉。青年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他握住身上的安全带:“你先说。”谢无宴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的语气低地近乎叹息:“我希望你以后遇到会伤害自己的情况时,最起码不要那么快下决定。”“慢一点,再慢一点决定。”最好不要决定。谢无宴感觉自己真是栽了,他一个曾经数次想过永久没入深海的人,现在居然为另一个人这样感同身受地担忧。因为谢无宴现在想活。林砚没想过谢无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着实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但他其实能理解对方的意思。青年想了想,试图辩解:“我选择那样做的原因只是因为那是最优解。”这是真的,他也不会主动找罪受。在十一号山道上, 他想要赢就只能通过那种非常规路线。在刚刚的角斗场里, 他能挣脱谢无宴的最佳办法不得不让手腕脱臼。就连现实里, 他踩下油门也是因为比起在病床上治疗烧伤,还不如选择一场绚烂的死亡。这些都是当下解决问题的最优办法, 只要能达到目的, 他并不在乎是否危险。谢无宴不说话, 看着他。林砚在那样的视线下有种莫名的心虚,他转过头看着车窗里男人的侧影,轻声说:“好。”谢无宴“嗯”了一声,他忽地伸手摇下林砚那侧的车窗,微凉的夜风吹进车里,跑车缓缓驶进黑夜。就在林砚看向车窗外的时候,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羁发来的消息。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