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缓步迎了过去,颔首道:“义父,您找儿有事?”
祁公公眼中泪意未退,沉着脸埋怨:“今后不准你在皇上面前提起太医院和苏世子的事!”
祁沐恩诧异抬眼,面颊苍白的如同他身上的棉袍,“义父,苏景玉他分明是另有图谋,况且您之前也同意……”
“我说今后不许你再提起太医院和苏世子的事!”
祁公公尖细的嗓子怒吼道,手里的灯笼跟着颤了几颤。
祁沐恩不再说话,懊恼地别过头,侧面看颧骨凸起的明显,不复之前那样清朗秀逸,素白的袍子也变得松松垮垮,成亲短短几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圈。
祁公公面露不忍,只一瞬间再度变得决绝:
“姜姃是姜老太太的亲孙女,你已经娶了她,不管你爱不爱她,这辈子都只能跟她厮守在一起,不能再娶别的女人进门,否则你就不再是我祁某人的儿子!”
午夜,醉仙楼里轻歌曼舞,酒气缭绕。
二楼角落的雅间里窗子半开着,祁沐恩独自趴在桌上借酒消愁,冷风吹得他鬓发纷乱,微醺发散的眸子里透着股难言的凄凉。
成亲后姜姃终日无休无止的嘲讽、谩骂、哭闹,他摆不脱也逃不掉,煎熬的生不如死,偏偏这样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恨,恨苏景玉当初用催情香害他,让他在□□中烧,神志不清时要了姜姃!
还有义父,凭什么他这一生爱而不得,就要用别人的亲事来弥补他的遗憾!
他怨愤、不甘,迫切地想将这么多年来束缚他的枷锁毁去,想真真正正的活的像个人,但是他无能为力。
义父的确待他不薄,但前提是他必须遵照他的意愿而活,否则就不仅不再是他的儿子那么简单,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除非,趁他不备时杀了他。
握着酒壶的手猛然一颤,祁沐恩惊愕于自己突然蹦出来的可怕念头,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瞬,微瞪的眼里似有无数细小的火苗燃动,但很快便被涌上的水雾熄灭。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他根本下不了手。
手里的酒坛愤然砸在桌上,咔嚓一声碎的七零八落,鲜血沾染了他素白的衣袖,他颓然瘫倒在桌上,心口仿佛也被撕扯成一片一片,痛的浑身颤抖。
“祁公子!”四喜端着酒盘进来,急步跑到桌边半蹲着身子扶起他,见他手上被酒坛碎屑扎的血肉模糊,惊的忙从裙摆处撕下一块布条缠住他的伤口,关切道:“你没事吧?祁公子!”
祁沐恩抬眼,微醺的面颊终于浮上一抹血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松散的眸子渐渐聚神,半晌才认出她来,无力地开口:“像我这样的废物,你何必管我。”
四喜泪水盈眶,“不是的!你只是出身不好,其实二小姐心里是喜欢你的,论样貌论才华,你都不输于苏世子!”
祁沐恩凄然苦笑,就因为这句话,他自欺欺人了太久。
他已经彻底认清了现实,就算逢月曾经喜欢过他,如今她心里也只有苏景玉,或许曾经的喜欢也是他的臆测,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过他。
四喜心疼地捧起他清瘦的脸,“祁公子你别难过,就算别人都离开你,你还有四喜,四喜会陪着你!”
祁沐恩眼眶泛湿,悲戚、压抑顷刻间转化成□□与放纵,一把抱起她向卧榻走去。
第106章
崔宅豪占了整整一条街,里面堆金砌玉,富丽堂皇,只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还沉浸在一片压抑与恐惧当中。
下人们端着赤金錾花药碗穿堂而过,丝毫不敢高声,生怕搅扰了受伤过后正在静养的主人。
管事的不必禀告主家就带着苏景玉和逢月进了内院,伙计来报说崔老爷子服了药刚睡下,便请他们夫妻两个分别去探望崔荣锦与余洁饶。
崔荣锦自小没受过什么苦,在牢里熬刑时一声不吭,咬碎了牙关死命扛着,打死不肯供出苏景玉来。
回到家中不必再强撑,每次换药都免不得龇牙咧嘴地嚷嚷一番,看见大夫背着药箱进来嘴唇都直打哆嗦。
苏景玉倚在门边看着,双手抱胸笑出声来,气的他抄起身边的玉如意摆件砸了过去,“你还笑!有你这样的兄弟吗?!”
苏景玉侧身躲过,轻咳一声,挥手让大夫出去,亲自坐在榻边替他换药。
或许是狱卒知道崔荣锦养尊处优惯了,又细皮嫩肉的,生怕失手打死了闯下祸端。
他看着伤势吓人,实则都是些皮外伤,将养了一日多,大部分破溃之处都已经结痂,唯有胸前的伤势严重些,连皮带血粘住细布,一时撕不下来。
苏景玉不管不顾,手上用力一扥,胸前的细布连着皮肉一同撕下,崔荣锦疼的哇呀一声惨叫,一脚踹在他身上。
“能不能轻点!你在床上也这么粗鲁吗?”一不小心牵动了腿上的伤,又是半晌呲牙咧嘴。
苏景玉满脸鄙夷地看着他,嘴里啧啧作响:“瞧你那德行,这点小伤就叫成这样,哪像个男人!”
说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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