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说完,陷入沉默。
他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什么想再说的,才淡笑着开口。
“幸福就好。以后还要更幸福。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不要有任何顾虑。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只要你愿意,我周光彦活一天,就帮一天。哪天我要是死了,也一定会有别人来帮你。”
他停下来,胸口不自觉微微起伏,喉咙发堵。
“沈令仪。”他唤她名字,带着空前绝后的温柔笑意,“我以前以为,自己只要钱和权,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的人生目标早已经更替。我只要你幸福。我周光彦,只要沈令仪幸福。”
他以前觉得爱情一无是处,后来发现,爱情的美妙在于,能让人为之粉身碎骨。
彻底失去沈令仪后,他才明白,自己能给她的,何止是婚姻,包括这条命。
可她早已放下。
她不需要了。
她很久都不说话。清晨六点,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白雪纷飞的世界。
她笑起来,冲他勾勾手:“周光彦,过来看雪。”
他走到她身边,看看雪,又看看她。看看她,又看看雪。
“你还记得那次吗?咱俩在一起的第一年,初雪那天,你背着我,弯弯绕绕走了好几个胡同。”
说起往事,她眼睛亮亮的,弯成月牙。
周光彦记得那天忽然下雪,还下得很大,天黑地上就有层厚厚的积雪。
他们吵架了,因为她想吃街边卖的糖葫芦,而他觉得不干净,不许她吃。
最后他还是给她买了糖葫芦,可她已经气得吃不出滋味了。
哄不好她,他就蹲下,拍拍肩膀让她上来。
她倒也不客气,整个人往他后背一趴,他恶作剧似的,猛地起身,吓得她尖叫,紧紧搂住他脖子。
“周光彦你混蛋!”她在他背上娇滴滴骂,脸却贴上他温热的颈窝。
他背着她走过一条胡同,笑呵呵问:“宝宝还生我气吗?”
她气呼呼道:“哼!”
他又背着她再走一条胡同,出来时笑呵呵问:“宝宝还生我气呐?”
她抬头,换了边脸贴上他颈窝,因为那边脸冻僵了。
他被激得打了个寒颤,却只是笑笑,继续走下一条胡同。
“宝宝还生我气啊?”出来时,他仍是这一句。
她趴在他耳边:“哼!”
娇娇嗲嗲的,他一听便知,其实她气早已经消了。
他将她放下,转过身,不由分说捧着她脸就吻。
一晃眼,已经六年。
六年后的沈令仪,还是那么美,漂亮的鹿眼,亮晶晶的眸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亮。
她推开窗,任寒气钻进来。
“周光彦,我们一起跟青春说再见吧。”
说话时,有白雾从她口中呵出。
周光彦笑了,抬手摸摸她的头:“是我该跟青春说再见。你的青春才刚开始。”
他顿了顿,摇着头纠正:“不,沈令仪永远十八岁。”
她扭头,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你十八岁那会儿是什么样的?”
“打架,泡妞,游戏人间。”他如实回答。
沈令仪笑起来:“你倒是够坦诚。”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沈令仪摊开掌心伸出窗外。
雪一片片落在掌心上,冰冰凉凉的。
他也伸出手去,看着飘落在掌心上的雪花,好半天不不说话。
“周光彦,你讲话不算数。”沈令仪冷不丁冒出一句。
他挑眉:“嗯?”
沈令仪转脸看着他:“以前你答应过我的,会给我在海边放烟花,后来直到我们分手,你都没有放过。”
他垂眸沉默。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期待这种事情了。”她收回手,仰起脸,深深呼吸,呵出好长雾气。
“不想看了吗?”周光彦问。
沈令仪摇头,笑笑:“不想了。人一旦长大,就会觉得以前自己执着的某些东西,是非常可笑的。”
但周光彦觉得一点都不可笑。
他看着她,正儿八经说道:“你要是还想看,等会儿咱俩飞海城,我给你放。”
沈令仪仍是摇头:“真不想看了。”
周光彦:“真的?”
沈令仪:“嗯。”
天光透亮。
她关上窗,转过身:“你送我回去吧。”
“好。”周光彦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黑色迈巴赫在雪里穿行。
沈令仪靠着副驾驶位的车窗,困顿却又睡不着。
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倒退的街景,忽然觉得凌晨三点半到现在,仿佛一个奇异的梦境。
梦里她和前男友面对面来了场坦白局。
梦里雪花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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