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人入京当日,圣上亲赏朝马,允其驾马入宫,当晚在长林殿摆了庆功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惠帝亲封右威卫大将军。
年仅二十便官居三品,自新政以来还是头一个,风光无限。
可传闻此人嗜血成性,北凉战败后,北凉大将卓野带一万俘虏归降,这沈将军将一万降虏坑埋了不说,还将卓野全身筋脉挑了,绑在架上活生生烧死。
卫明姝已是脑海中清晰勾勒出了一副凶煞面孔,想必那人让她去寻他,也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若是平日里世家里养大的那些软棉花,她弹一弹也就罢了,真遇上不好招惹的钉子,她是不敢硬碰硬。
人要识趣,人家让她去寻,难不成她还真要去和阎王讨个说法?
林长岳却不知她的想法,问道:“姑娘可要随我去找沈将军?”
卫明姝缓缓摇头,“算了吧,他说的也对,本也是我技艺不精,那沈将军既然想要,给他便是。”
她遮起眼中最后一点不甘,眉眼弯起,“多谢林小将军陪我来寻,时辰也不早了,林小将军还是快些随队伍往深处走吧,我就先回去了。”
兰芝在猎场外,坐在马车沿上同车夫百无聊赖地候着,远远望见卫明姝走来。
那单薄劲装在风中鼓动,卫明姝打了个寒颤。
兰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取过马车内的披风,跳下车迎了上去。
她家小姐分明是个体弱的,却整日同那些个男子骑马射箭。
这么在外面奔走,这病何时才能养好?
“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卫明姝任由兰芝将那披风给她裹好,微微叹息,“没意思。”
兰芝手下动作不停,替她系好带子,理了理衣领,瞧了眼卫明姝的神色,倒也猜出一二,“小姐可是什么事不顺?”
一下被戳中了心事,卫明姝眼睑垂下,“本射中一只红狐,却是被别人捡了去。也是我力道不足,让那狐狸跑了,倒也不能怪旁人”
“还能这样?小姐可有查到是谁?”
卫明姝紧抿着唇,带了些委屈看向兰芝,许久之后才蹦出两个字, “沈轩。”
兰芝替她整理衣摆的手瞬间顿住,试探地问了句,“从北境回来那位?”
那她家小姐运气还真是
卫明姝其实早已想开了,这位祖宗爷想怎么捡怎么捡,高兴就成,她自认倒霉。
她确实有些委屈,可委屈的不是那人抢了她的狐狸,她还是很慷慨大方的。
她只是不服,从小到大她都没什么气运,好不容易捡了只狐狸,也能被这北境回来的杀神抢先一步夺走。
兰芝一本正经地提议道:“小姐,不如改天让老爷带您去庙里多拜拜,说不定能时来运转,实在不成,去拜拜姻缘也是好的。”
卫明姝:“”
两人坐上马车,沿着山路而上,山景变换,隐约可见行宫藏于半山腰,巧夺天工,与山景融为一体,山间雾气缥缈,如临蓬莱。
马车停至一处院落。
这别院本是圣上下令搭建,用来给围猎世家临时歇脚的,比起侯府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卫明姝下车,走入别院,兰芝遣人烧水,“小姐沐浴歇歇吧,刚好暖暖身子。”
这别院甚至没有专门的净室,只有一只木桶用屏风隔着。
屏风后雾气弥漫,一只玉足轻点水面,没入水中,桂花伴着层层涟漪飘散开,纤瘦的肩靠在木桶上,芳靥泛起微红,卸下一身寒气,缓缓闭上双眼。
兰芝拢了拢那散开的青丝,“之后几日,小姐还去围猎吗?”
卫明姝已经有些昏沉,“自然是不去了。”
她只是个花架子,和那些世家子弟一样,也就围猎第一日去主猎场凑个热闹。之后几日,多半都是武将往林子深处走,她也不好拖别人后腿,之后几日还是跟着嫂嫂投壶踏青的好。
毕竟最后的那场春宴才是他们能大显身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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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春猎最后一日,惠帝于西泽山顶设宴。
清明多雨,晨起山间露水晶莹,寒风夹带着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山顶平阔空旷,草色正浓,极目远眺,京城依稀可见。
此次春猎空前盛大,若在猎宴上博得彩头,得圣上青睐,自是极好。
帐外世家男子跃马扬鞭,而罗帐内正是衣香鬓影,珠围翠绕,好不热闹。
一张张花容正透过吹起的幔纱张望着,红绸绿带,水出芙蓉,隐约见得年轻的姑娘用手帕遮起精致妆容,双双低头轻语,不知说到什么娇羞微嗔,衬得这周围景色倒黯淡无光起来。
“刚才策马在首的是宁国公世子?”
“可不是!听说这次狩猎沈将军拔了头筹,陛下昨日亲赠一只名匠打造的金玉手镯。”
“手镯?赏赐这女儿家的物件做甚?”
“你笨呀!此次春宴,圣上可不就是有意要为这位国公世子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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