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
她又不是小孩不知冷热,兰芝也好,他也好,为何总会觉得她会冷?
“裹着。”沈轩没有听她的,走上前把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她身上,活脱脱裹得像颗粽子。
同她坐在秋千上,那只秋千是早些年卫直替她专门打的,此时两个人坐在上面显得有些拥挤,但也不妨事。
使了点力气,秋千便轻巧地摇晃了起来,那秋千已是有些老旧,发出阵阵吱呀的响声。
卫明姝下意识紧了紧身上裹住的被子,一只手探了出去握上绳索,却恰巧覆上了男人的手背,又快速地收了回去。
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触及手背,沈轩转头瞧了瞧,便看了到姑娘缩手的动作,他抿了抿唇,将人揽得近了些,将秋千高高荡起。。
卫明姝一手不放心地拽上了绳索,身子下意识又往里靠了些,“这秋千有些旧了,你别荡那么高。”
沈轩也察觉到了那扎在地里的木桩微微松动,当下松了些力气,却还是保持了个不上不下的高度。
半晌之后,卫明姝才听到身侧的声音,“我有话同你说。”
她微微转头,那人却没有看她,月光洒在他的脸庞,却是有些混沌朦胧,那衣衫单薄,但那宽大的肩膀却又让人感到心安。
“明珠可同我说说,为何不想让我插手此事吗?”
卫明姝愣了愣,却是反问道:“可是我父亲同你说了什么?”
沈轩不禁又想到卫直同他说的那番话。
她阿耶应当是知道此事的,可这姑娘未必想让卫直知道
“没说什么,只说你棋下的不好,让我有空教你下下棋。”
“我”卫明姝拽走被他压住的被角,瞥了他一眼,“我才不用你教。”
沈轩轻笑,这几日下来,他也发现,原来卫明姝也只是个普通的姑娘。
无论是调侃也好,念话本说情话也好,只要厚着脸皮稍微逗逗她,便会露出这般小女儿家的娇态。
“明珠要是不愿说,那我问你答可好?”
她没有反驳,沈轩见开口问道:“你不想让我管此事,可是怕我得罪人?”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是为我好对不对?”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那还来问我”
“我想听你仔细说说。”
卫明姝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那冯霆能以寒门之身稳坐京兆尹的位置,怎会是你说的那般名不副实之人,他只是在同你装傻,不想同你分享线索,想吃独食罢了,那冯霆一向专断独行,不摆你一道,就算是便宜你了。”
她往下压了压被子,伸出头来,越说越起劲,“还有那圣上可不像先帝那般,向来讲求权力制衡,不愿受制于人,亦不愿意手下官员越职专权。
你虽是武将,又和皇室沾亲带故,但你终归是臣子,随意越权插手京城文官之事,你就没想过圣上如何想?”
沈轩静静地搂着她听着,也没有出口反驳,“还有呢?”
“还有你那姑父,虽然林家势力庞杂,眼下还没找到证据,但你那姑父分明就与这些事摆脱不了干系
若此事真由你揭发,这般义举固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可大家明面上赞许,心里如何想你?这事明明可以交由其他人查,又没有到非要你站出来大义灭亲的程度。”
卫明姝一连串说完,却是越说越生气,便又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不再说话,却感觉身边的人把自己搂得紧了些,耳畔传来一阵低笑。
“你脑袋里那么多事,为何就不同我说说呢?”
卫明姝剜了他一眼,暗自腹诽。
她早些时候告诉他,就他那副臭脾气能听她这般说下去?
沈轩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说道:“你离家那日我去找冯霆,他同我说了很多。
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那日他回府的路上,沉思了许久,忽然想到他阿耶曾让他读过的一首诗——
大虚圆满,妙觉混融。如春化物,和而不同,力不在东风。1
这人世本就包罗万象,芸芸众生皆有不同,该如春风细雨,求同存异,容纳百川。
听他这般说,卫明姝微微抬头。
沈轩低头看着她,继续说道:“圣上那日单独见了我,虽未明说,可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别再管此事,但我这回学聪明了,圣上不让我管,我也老实地听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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