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讯,贺煊立即起身,整张脸都笼罩了浓浓的黑烟,只是很快又冷静下来,他是主将,不能意气上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冷声道:“召集众将来帐中议事。”
蛮族部落若是没点本事,也不会叫大盛二十几年都奈何不了他们,他们的战术极其灵活,且几乎都是骑兵,机动性极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退,退了之后还要来,他们自小生活在苦寒之地,是最不怕吃苦受罪的,边境的将士们是为了保家卫国,他们则是为了吃口饱饭,这两种意志相互碰撞,谁也难说谁能赢得彻底。
将军帐内,诸营将领皆在,莫尹也在一侧,听贺煊排兵布阵,调遣指挥。
蛮部集结重兵占领了西面三城,盖因三城背靠夷兰,蛮部占领了这三城,就不必担忧背后会被偷袭,贺煊意欲分兵伏击,从南北两面各出奇兵,将蛮部包抄。
战术听上去简洁明了,实际执行起来要挥动千万人,能精准严明地将战术执行下去,那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为此,贺煊决定自己亲自带兵从北面攻击蛮部所占两城,让荧惑与常三思的一些旧部合二为一从南面攻击剩下的那一城。
其余的将领兵士分别留守军营、保护各城以防蛮部分兵来袭。
莫尹被安排留在军中坐镇。
诸将领命后各自行动,亲卫上前替贺煊穿戴铠甲,一身重甲上身,贺煊魁梧高大,面容整肃,一双眼睛寒光粼粼,杀气满溢。
战鼓被擂响,千万马匹、兵士们的行动让整个营都随之震颤。
贺煊亲点了一万骑兵,两万步兵,这些大部分都是他的亲卫,与他同去山城平过叛乱,在边境枕戈待旦,正是血性爆发的时刻,伴随着擂擂战鼓,兵士们喊声震天,个个面上皆是杀而后快的凶狠。
正在这时,莫尹来了。
贺煊还未上马,他穿着铠甲,腰间佩着刀,满面都是凝结的沉重,他此时见到莫尹,心里半分旖旎也无,莫尹在他面前站定,“将军,我来为您送行。”
贺煊绷紧的嘴角微微一翘,那都算不上是个笑容,“等我凯旋。”
“还想向您讨个恩典。”莫尹继续盯着他的眼睛道。
大氅脱下,里头银光闪闪的竟也穿着一身铠甲!贺煊瞳孔一缩,毫无预备地看着银甲在身的莫尹。
“将军,属下愿亲率荧惑,上阵杀敌,”莫尹道,“请将军下令让属下出战,请陈将军留守营内主持后方大局。”
场下成千上万的兵士都在看着,贺煊手掌攥紧了佩刀,风也喧嚣,沙也弥漫,贺煊绷着脸,从唇缝中硬挤出了两个字——“准了。”
“谢将军。”
莫尹深一鞠躬,却听贺煊道:“刀剑无眼。”
莫尹抬头,凝视着贺煊的眼睛,“各自珍重。”
蛮部占领三城后并未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常军早已不是当年的常军,那里有一支可怕的鬼军,和他们的骑兵一样鬼神莫测,杀人不眨眼。
蛮部们将三座城池守得如同堡垒一般,他们知道他们是占不住这城的,所以无所顾忌地糟蹋着这座城,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他们用蛮语交谈着谋划着,预备等那支鬼军来时,真送那些鬼去见阎王。
风沙之中,烟雾腾腾,似有大军压来,蛮部负责瞭望的人立即从城楼上连滚带爬地下去,行兴奋地向众人传递敌人来临的消息。
蛮部人早已准备好了,他们之间有血与泪的仇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蛮部骑兵呼号着杀出,迎面而来的是一支奇特的部队。
一匹黑马,一身银甲,一张鬼面,长枪之上红缨飘动,一骑绝尘在最前头,他身后是千军万马,俱是传言中面上带着黑色印记的鬼军!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蛮部大军狰狞大喊着冲了上去——
这是莫尹第一次真正地上战场,战马疾驰,马蹄隆隆震耳,他感觉到一种血液被点燃的激情,很奇异的感觉,仿佛他生于斯,长于斯,拼杀不为复仇夺权,他现在只是在走与贺煊同样的一条路——保家卫国,收复失地。
蛮部不愧是边境大患,两面皆是精良的骑兵,两边正面冲撞,几成掎角之势,荧惑军自诞生起便以死亡为信仰,个个悍不畏死,到了战场上,正面杀敌时什么心计谋略都是假的,只有手起刀落,不断厮杀。
兵器碰撞、战马嘶鸣、杀声震天连绵不断地织成了大漠中最惨烈的一支歌。
莫尹浑身都已被血浸透,他的头发、耳朵、手掌全都黏腻滴血,战马也斗性十足,在敌军中来回奔跑穿梭,他身先士卒,几乎冲在所有人的前头,立马横枪,扫杀一片,他身后的兵士们也是一个个往前拼杀,从马上被射下的又迅速翻身上马顶着肩上的箭矢挥刀砍杀。
莫尹从不享受杀戮,那是力量的碾压,兽性的发泄,而他的确在这场杀戮中感到了不一样的感觉,杀戮是热的、烫的、不再是冷的,无意义的。
如此拼杀了不知多久,北面传来了嗖嗖箭矢之声,蛮部们瞬间倒了一片,莫尹躲过刺来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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