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儿,喊了快一年的乞丐哥哥,却不知他的底细。
云城有许多小乞丐,唯独他一个是有爹有娘的。只不过,娘是亲娘,爹是后爹,弟弟也是同母异父的弟弟。
等一踏出家门,善善便又将这些事情忘到了脑后。
她已经许久没出过门了,看什么都新鲜。街上所有店铺门庭大开,沿街摊贩从街头摆到尾,叫卖声不绝于耳。不论是什么新的旧的玩的吃的,小贩吆喝一声,她的目光就看过去,小脑袋转个不停。
连小金鱼钱袋里的私房钱也没看住,全都变成了小摊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花费了比往常多一倍多路程,才到了珍宝斋门口。
温宜青将她在这儿放下,与铺子里相熟的伙计知会一声,又让丫鬟留下跟着,又对善善道:“铺子里的事情还未忙完,娘先去一趟,你在这看看,别乱跑,我等会儿过来。”
善善早就看得花了眼,点点头就应下。
珍宝斋是间卖西洋玩意儿的铺子,整个云城独一间,商品琳琅满目,宾客络绎不绝。她来过许多次,一瞧见她,伙计便介绍起了新商品。
善善凑到一座西洋钟面前。
那座西洋钟足有她半人高,做工精美,细节精致,中央是西式的十二点钟表,钟表顶端还有一扇闭合的小窗。她来得正巧,恰好指针转到整点,小窗打开,一只雀鸟从里面钻了出来,啾啾鸣叫着报时。
善善一下看得入了迷,脑袋都凑到了那扇小窗前,透过缝隙去看那只雀鸟。小鸟活灵活现,连羽毛纹理都清晰可见。
还不等她再多看些,忽然有一只手将她抱了起来。善善发出一声惊呼,那人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放下。
善善被转的脑袋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站稳了,才抬头去看那人的长相。
她高兴地喊了一声:“沈叔叔!”
沈云归眉眼带笑,斜倚在柜台,一身孔雀蓝的锦衣俊俏风流。
“善善,你在这里,那你娘呢?”
“我娘有事出去了。”
他长眉一挑,小声嘀咕:“倒将我这当作看孩子的了。”
“沈叔叔?”
沈云归斜她一眼,想了想,却是撩起衣摆蹲了下来,变得与善善一样高。
“善善,我问你。”他说:“今日你家来了客人,说是从京城来的,是做什么来的?”
善善茫然:“我不知道。”
“你娘什么也没说?”
“没有。”
他又问:“最近是不是又有人上你家提亲了?”
“有的。”善善皱起脸,想起王媒婆,不高兴地说:“今天就有。”
“你娘答应了吗?”
“没有。”
沈云归眉眼舒展,满意地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好,真乖。”
他站直了身体,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善善,里面是一支长筒状的黄铜玩具。
“给你的。”
善善从没见过这样东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沈云归给她演示了一遍玩法。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凑近了长筒一头,惊喜地看到里面出现了五彩斑斓绚丽多变的图案,变化多端,却不重样,善善一会儿就看得入了迷。
但她很快就放了下来。
“沈叔叔,这个多少银子?”
“不要钱,送你的。”
“那我不要了。”
沈云归挑眉:“怎么?不喜欢?”
“不行的。”善善一本正经地拒绝他:“我娘说了,不能要沈叔叔的礼物。我娘会给我买的。”
沈云归朝门外某个方向看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善善也分不清是什么意思,又听他说:“这是货船刚从西洋带回来的东西,我给你留了一个,其他都送到京城去了,云城没得卖,你娘也买不到。”
哎呀,那可真是个宝贝呀!
善善更加舍不得了。只是她向来听话,娘亲更是揪着她的小耳朵千叮咛万嘱咐过,善善仰着脑袋,看着方才还在自己手上的万花筒被沈叔叔拿在手中把玩,黄铜的外身在他灵活的手指间转出了残影,她眼巴巴地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说:“我听我娘的。”
沈云归气极,重重地揉了她脑袋一把,转身进了里间。
善善也不恼,慢吞吞地把头上的珠花扶好。
沈叔叔是她娘的好朋友,每次见到她总是笑眯眯的,爱摸她的脑袋,还会从袖子里变出好吃的糖块点心,最是亲切不过,善善也爱和他玩。只是她娘亲不喜欢,总叫她离远些。
但是善善知道。
奶娘曾偷偷和她说过,沈叔叔是想做她的后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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