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甜食,偏偏小姑娘盯着他,乌溜溜的眼睛装满了情绪,里面失望与期待都太过明显,他只能沉默地再拿起一块。
“不要了吗?”
边谌只能又拿起一块。
最后在小姑娘的热情里,整盘桃酥都落了肚。
温宜青冷静地端着茶盏坐在一旁,觉得这幅场景格外眼熟。就好像当初石头第一次上门来做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善善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喂到他的肚子里。
最后一块桃酥咽下,皇帝单手掩唇,不动声色地揉起了胃。
善善找出棋盘:“皇上叔叔,你想下棋吗?”
“我想出去走走。”
善善就牵起他的手,领着他去家里的花园逛,边走边念叨:“皇上叔叔,你要是白天来就好了,我们家的花园虽然没有御花园好看,但我娘种了好多花。可惜现在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她一副主人派头,自己提了一盏小灯笼,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领路,夜里看不清,一不留神就要被石子磕绊一下。边谌牵着她的手,心悬在半空,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要在路上摔倒。
善善一样一样给他介绍:“这是我娘种的兰花。这是棵梨树,这是石头哥哥给我做的秋千,之前树开花的时候,坐在上面可漂亮了,现在生了好多梨,石头哥哥说还没有熟,等梨熟了到时候,我再请你吃梨。还有这个,这是我养的鱼,现在鱼都睡了,皇上叔叔,你下回来的时候,我再带你来看。”
边谌忍着笑应下。
温宜青提着灯笼,慢步跟在两人的后头。
善善从头介绍到尾,说得口干舌燥,小腿也走累了,最后站在花园出口,捶了捶小腿,疲惫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天上明月高挂,清辉匀匀洒下。
温宜青见时候不早,才道:“善善,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娘,明日学堂不上课呢。”
“时候不早,你是不是该睡了。”
善善也累了。
但她却不想动弹,便朝着娘亲伸出手,撒娇想要人抱。
温宜青上前来,还不等她将人抱起,皇帝便先一步将小姑娘抱了起来。他上回来时已经认得路,这回抱着小女儿,抬脚就往她的屋子走。
马上要说分别,善善还有些舍不得他,她蹭了蹭皇帝的下巴,恋恋不舍地说:“皇上叔叔,要不……要不你就在我家住下吧?”
边谌莞尔:“今日不行。”
“……”温宜青轻声斥道:“善善!”
善善缩了缩脑袋,躲在他怀里心想:那下回是不是就行了?
她还想要皇上叔叔念孙悟空的故事给她听,像娘亲一样哄她睡觉。皇上叔叔的怀抱温暖坚实,善善的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就像窝在娘亲怀里一样,也觉得安心极了。
边谌遂了她的愿,把她抱回屋,还念了一小段孙悟空的话本。再多就不念了,善善怕睡着,主动叫停,她还想要等娘亲一起睡觉。
她眼巴巴地看着皇帝:“皇上叔叔,我明天能去找你玩吗?”
“可以。”
小姑娘抿嘴一笑,小梨涡像是盛满了蜜糖。
温宜青看在眼中,虽说知道他们是父女,心中还是觉得酸溜溜的。她费心费力养大的孩子,那人不过说几句好听话,便把小女儿一颗心哄了去。
那二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悄悄话,皇帝才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与她道别。
出去的路上,边谌忽然道:“若当初我带你回京,现在善善就喊我爹爹了。”
温宜青没应。
碍于皇帝身份,她没让任何人靠近,下人也都离得远远的。边谌感叹过便闭了口,话语消散在夜风中,除了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听见。
二人心思各异,双双沉默无言。
温宜青把人送出门,亲眼见着他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他来的隐秘,离开时也未有多大动静,平日里贴身跟随的侍卫不见踪影,只有马车前坐着一个端正挺拔的车夫。
温宜青见他撩起车帘朝自己看来,车檐挂了几盏灯笼,光芒微弱,连面容也照不清。她好像见他笑了一下,微光下的眼眸温和。
“阿青,七月初七那日,我来接你。”
温宜青垂下眼:“我说了,我没空。”
边谌:“我已问过善善,她说你应了她,初七的时候带她去玩。”
温宜青:“……”
皇帝轻轻一笑,笑意随晚风轻柔地拂过她的耳朵,带着未褪去的燥热。温宜青还想要找借口拒绝,可抬眼看到他额前未痊愈的淤伤,话便堵在了喉咙里。
回过神,马车已经驶远了。
她懊恼地揉了一下耳朵,却感觉到指尖滚烫。
她站在门口吹了一会儿风,才匆匆折回去质问女儿。
善善刚被奶娘抱去洗完澡,小脸被水汽润的红扑扑的,她正坐在床上玩自己的脚丫子,一边等娘回来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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