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将她在床榻边放下,单手撑在床沿俯下身来,无声地将坐着的周粥细细凝视,而后垂了睫,一点点靠近……
“等等!”
周粥却在最后一刻找回了理智,抬手把他的嘴一捂:“沈长青,你现在脑子不清醒瞎胡来,想侍寝,万一回头要后悔了怎么办?!”
“吾没有不清醒。”沈长青把她的手扯下来,微微蹙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你现在就乖乖躺好,睡觉!”
身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天子,周粥觉得自己不能干这种趁人之危的事,于是当即站起身,正直而严肃地指了指床榻。
“吾从没这么清醒过,吾也不会后悔。”谁知沈长青拗得很,像根棒槌似的杵在原地不动,只用更沉更重的语气强调了一遍。
“嘿,还说自己没醉——平时就是惯的你,总拿朕的话当耳边风!”周粥脾气也上来了,打算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君让臣睡,臣立刻得睡”的天威!
说罢,周粥撸起袖子,一手掀开被褥,一手就去扯沈长青的衣襟,要把人拽过来往被子里头塞成个大葱卷饼。
沈长青当然不肯就范,两人遂绕着床榻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追逐。
“有种的你就站那儿别动!”
“吾又不是花仙,没种。”
“……”
有那么一瞬间,周粥几乎被说服了,相信沈长青没有喝醉。毕竟他反驳的着力点还是那么一本正经的别致。水平发挥稳定,是头脑清醒的表现。
“那你给朕过来!”
“休想。”
只不知一个追一个赶了几圈,渐渐的就从追逐变成了笑闹。
周粥很确定是沈长青先动的手,拿满天的白雾往她脸上扇,扇得她眼前一片茫茫,这才有了自己脱下绣鞋循声砸去的不雅行径。
“咝,你压着我头发了——”
再后来,也不知是谁先扯到了谁的衣带,谁是又踩了谁的下摆,进而齐齐跌到了龙榻之上,衣衫与青丝纠缠得一片混乱,沈长青一手环在周粥腰后撑着,一手抵在她身侧,两人无言地对视着,像是还在用眼神较劲,也都粗重地喘着气儿。
可很快,一种奇妙而陌生的感受开始在浓郁的醋香与缭绕的云雾悄然发酵,沈长青的眼神先变了,变得幽深迷离又脉脉含情。被这种目光心无旁骛地注视着,周粥心中一片柔软,只觉自己周身的气力都在无形中被一点点地攫取殆尽。
以至于沈长青再次低头吻下来的时候,她没有力气再推开他。
这一吻很浅很淡,沈长青的唇没有他这个人看起来那么冰冷,却也并不多么灼热,但周粥还是仿佛被狠狠烫了一下般,缩了缩身子。
“怎么了?”沈长青立刻停下来看她。
“沈长青,你确定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按理来说,沈长青这回投怀送抱,是正合了周粥当初之意。帝王宠幸自个儿的侍君,哪里需要这再三确认?可偏偏她的心,却似乎已并非全如当夜那般只图他寿数长久又有法力……
“嗯。那本画册,你不是给吾都看过了吗?”他视线微移了移,似乎落在了她红透的耳根子上,眼梢含笑,语气却特别认真,好像看的是什么正经画册。
倒还成自己挖坑自己跳了。周粥察觉到他的视线,抬手捂住耳朵,咬唇道:“那我就当你酒后吐真言,终于直面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了——你就是爱上我了,对不对?”
“对。”沈长青答得非常干脆,腾出一手握住她的腕子按在耳边,俯身轻轻啄了啄那因为发红而显得格外可爱的小耳垂。
“那我是谁?”周粥忍着羞与痒,心口咚咚直跳,加快了语速问他。
“你当然是——”沈长青侧头,正要脱口而出,无数混乱又久远的画面猛地在灵海中闪现后再飞逝,激得他内息翻涌,眉心剧痛,“呃!”
耳畔话音戛然而止,转作一声闷哼,接着周粥身上便是一沉,沈长青居然整个人都失去支撑压了下来。
“沈长青?!”周粥一惊,费力地翻了个身,才使得两人变成相对侧卧的姿势,“你怎么了?醒醒——”
“阿周……”
“你说什么?”看到沈长青嘴唇似乎翕动了两下,周粥没听清,连忙凑上去。
沈长青却没有再呢喃出声,只是皱着眉头,环着她的左臂紧了紧。
接着周粥发现始终缭绕的雾气散开了,扭头四顾,寝殿恢复了原样,所有的法术统统随着沈长青的偃旗息鼓,在瞬间失效了。想来唐子玉三人身上的也是同样。
此情此景,周粥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去探了探沈长青的鼻息绵长,而后将指腹覆在他拧紧的眉心上,轻轻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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