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未说完的话,可毕竟人家的父亲还在等着,便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兰儿晚安,明天见。”
兰儿忽地抬眼看他,瞳仁又大又黑,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云星回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墙上的影子没了,她扭头看了眼窗外,神色全然不似之前的呆傻,蓦地拉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耳边声若蚊蚋——
“快逃……”
蛙声聒噪烦闷,云星回还维持着呆愣和震惊的样子,久久不能回神。
什么意思……快逃?为什么要让他逃?
他心里直打鼓,越想越后怕,慌忙找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还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白天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才觉出味来,没有网络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和外界联系的渠道,也就是说……他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一颗颗冒出来,明明是入夏的天气,他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如坠冰窖。
四周寂静无声,只偶尔有几声鸟叫,他伸头往外看去,雾洄村傍山而建,房屋随着地势蜿蜒曲折,被密林拥簇在中央,仿若牢笼里的困兽,令人毛骨悚然。
一股浓重的恐慌和绝望萦绕心头,云星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一会儿是密林里奇怪的红房子,一会儿是兰儿在耳边的呢喃,让他快逃,一会儿又是一团奇怪的黑影猛地扑向他,声音含糊嘶哑,混杂着嘶嘶嘶的奇怪声音,紧紧包裹着他,云星回拼命挣扎着,猛地惊醒过来,大汗淋漓地不住惊喘着。
窗外已是大亮,鸡犬相闻,人声鼎沸,阳光驱散了寒气,四肢渐渐泛起暖意,他定了定神,洗漱一番之后大刚便敲门请他下去吃饭,却不见兰儿的身影。
“我跟兰儿习惯起得比较早,已经吃过了,老师您慢慢吃,门不用关,我带兰儿去下地了。”
大刚唤了声,兰儿便从屋外跑进来,手里还握着一个泥团子,冲着云星回痴痴傻傻地笑着。
云星回看着兰儿一蹦一跳远去的身影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掐了把大腿上的肉,生疼,不是做梦。
手机还是没有一点信号,电话也跟预想般一样拨不出去。
云星回和兰儿才刚认识,没理由害他,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为什么要装痴儿,但一定是个很可怕的原因,他必须得装作什么不知道。
云星回立马跑上楼把重要的东西放进包里,衣服和其他物品都放在原处,背着简易的包到村头去找小武,正巧小武扛着个锄头出来,云星回立马温声道:“武哥,我忽然想起来有几样重要的资料没有带过来,能麻烦你领我出村吗?下午就能回,很快的。”
小武的脸色陡然一变,云星回眼皮一颤,假装没看出来,小武挤出一个古怪的笑,语气也不似昨天那般客套,“这路途遥远的,我还得忙农活呢,你自己去问问村长吧。”
他说完就逃也似的走了,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出村怕是不容易,云星回的心瞬间坠到了谷底。
他又问了几户人家,每家都是直摆手不答应,他还想拿出些好处来诱惑一下,忽地肩膀一重,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村长那张爬满沟壑的赘皮脸近在咫尺,他硬生生挺住没躲开,笑道:“村长?”
村长的那双眼睛还是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光亮,笑呵呵道:“云老师,近几个月正是农忙的时候,怕是没人能抽出来时间,您要是真着急用那些资料的话,不妨自己去试试。”
云星回一听就明白想出去恐怕不容易,可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走一趟。
幸好他昨天多留了个心眼,沿途把资料纸团成团扔在树下留作记号,密林里的浓雾遮着他的眼,他焦急又费力地四下寻找着,终于了看见了一团皱巴巴的湿纸,他大喜,连忙向前跑去,好在昨晚没有下雨,纸团子虽然被雾气打湿了一大半但是在一片绿里还算显眼,他擦着满头的汗,生怕从哪个树丛里钻出来个野兽,脚步一刻也不敢停,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半小时,再走一个小时应该就……云星回望着前方猛地顿住,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
一道人影正拄着拐站在村口的牌匾下,周遭陷在阴影处,像一个干瘪的气球,似有种感应一般准确地转过身来对上充满雾气的湿润双眼,缓缓露出一个笑。
田里劳作的村民蓦地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来远远地看向他,一动不动。
“云老师,怎的又回来啦?”
村长的缓声低语和这幅像是被定格了的惊悚画面让云星回头皮发麻,脊背的寒毛直耸着,他咽下狂跳的心脏,竭力抑制住打摆的双腿一步步走向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破了音的话。
“林、林子里起了雾……山路不好走,还是算了吧,等…等这阵农忙过去,再让武哥带我去拿东西吧…”
话音刚落,村民们瞬间就恢复了原样,嘈杂的笑闹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
“这样啊,还真是不巧呢。”村长转身走了,轻飘飘的话却顺着凉风清晰地传到了云星回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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