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盈握着手机没有立刻说话。
“其实我也没有想得很清楚。”她低声说,“可不试试总不甘心。”
当一段恋爱关系确定后,原本再怎么熟悉的人,也会发现从前还留着许多心照不宣、自己都没发现的余地,压缩、再压缩,好像变得更亲密。
“我这个名字是我母亲取的。”秦厌坐在阳台上和她闲谈。
入夜的风微凉,洗完热水澡浑身热意融融,坐在阳台上有种非常清爽惬意的感觉。
闻盈从浴室里走出来,理着刚吹干的头发,让那些有些凌乱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轻滑的睡裙上。她看向秦厌。
“我之前就想问你,”她说,“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父母会给子女起的。”
“厌”。
谁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你可能知道我母亲过去的事。”秦厌把手搭在靠椅扶手上,姿态难得放松,抬头看她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她那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太好,她亲手放弃了她自己坚持了很多年的事业,忽然之间我们有了很多朝夕相处的时间,但这并不能让她的心情变好。”
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有天赋,愤而放弃自己曾经为之奋斗的事业,回到冷清的家里,每天只和保姆打交道,唯一能交流的只有懵懂无知、偶尔还会哭闹的孩子。
“她开始对我提出更多更严格的要求,反正她现在有充足的时间来确保我会尽全力执行。”秦厌说着,顿了一下,“可我总有时候不能达到她的要求,她会很严格地惩罚我。”
秦董乐见其成,他也需要一个优秀的孩子。
可谁都没想到,那时候秦夫人看起来还算正常,可实际的精神状态相当差,那些管教里不仅有对孩子的期待和爱,也有很多混乱转嫁的恨和厌恶。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比较严重的事,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送我母亲去疗养,后来才慢慢变好。”他简明扼要,没有说那究竟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导致了这些变化,只是很淡地勾了一下唇角,但没有什么笑意。
闻盈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温热覆盖着冰凉。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追问,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内敛又温柔。
“没事。”秦厌反手握住她的手,反过来安抚她,勾唇轻轻笑了一下,这次总算有点笑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差点都忘了。”
闻盈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像是在安慰不安的小猫小狗。
秦厌有点想笑。
其实他还没有说完,但又犹疑是否应该说下去,不仅是因为过往有太多阴霾,也因为他捉摸不透闻盈究竟是否想听。
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闻盈都会很安静耐心地听下去,给他反馈和安慰,也绝不会擅自把他的私事说给任何人听。
可正是她这样耐心又温柔,他越是很难确定她恬静的面容下究竟是些什么样的情绪,她想听吗?她会不开心吗?
有时秦厌越想靠近她,就越恐惧靠近,越想在她面前维持那些从前未执着过的精英形象。他希望闻盈看到的是完美的秦厌,他害怕有一天闻盈会发现他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好。
秦厌低着头,看着掌心纤细白皙的手,微不可察地苦笑。
明明离得那么近,有时却又那么远。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就连秦厌曾有些担心永远会挑拣的秦夫人,似乎也对闻盈比较满意欣赏,并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其他人更是只会祝福。
仿佛所有人都看好他们在一起。
不过在这样的花团锦簇下,偶尔当然也会有一点杂音。
“……那时候我就想,他们俩的关系可真是好啊。”宴会时,有自称是秦厌熟人的陌生人和闻盈搭讪,半真半假地叙述着那些闻盈未参与的往事,“闻小姐,不瞒你说,在认识你之前,我们都以为最后秦厌会和阮甜在一起的。”
在别人感情正浓时提到前白月光,或多或少总带了点恶意,这恶意或许并不来自利益或仇恨,只来自莫名。闻盈已习惯这样的恶意,她甚至不需要分辨。
“是吗?”她微笑,纯属礼貌,掩盖了所有不明的情绪,像一尊精致完美、毫无缺点的雕像,“关于会和秦厌在一起这件事,我自己也有点意外,可见世事确乎无常。不过这似乎也正是莫测人生的一点趣味,是不是?”
她含笑望着对方,安静而礼貌,目光并不锋利,但足够坚定冷静,是那种让人看了会意识到她的意志完全无法被别人的言语动摇的眼神。
“闻小姐说得有道理。”对方在她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点头附和,见好就收,似乎也明白她的不好招惹,很快就找了别的借口离开。
闻盈望着那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很浅地笑了一下。
她并不是很生气,也并不怎么为那人说的话而感到心酸嫉妒,因为对方所绞尽脑汁暗示的所有事,她都在曾经的岁月里反反复复地想过了很多遍,再深的执念、再痛苦的酸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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