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蘅不由心疼地握紧太子的手。
太子对她的亲近乐在其中,却还是失笑道:“世人皆羡为帝者至高无上。殊不知,掌多大的权,便要受多大的掣肘。否则无节制的纵饮纵乐很快会上行下效,以致饿殍遍野。我不愿做那样的昏庸之主。”
“我知阿兄心怀天下,志向高远。”
她望来的眼神中满怀信赖。
身上盘亘已久的冷意似乎倏然间被驱散殆尽,太子一阵哑然,忍不住道:“洛之蘅,你这样心软,日后可怎么办?”
“我现如今多疼疼阿兄。”洛之蘅朝他一笑,“总归日后阿兄是要还回来的。”
太子目光深深,缓缓笑起来:“嗯,等你嫁了我,我便一五一十地心疼回去。”说着,又顿了顿,“那——”
“那什么?”洛之蘅不解地问。
太子意味深长地道:“那你如今,多心疼心疼我。”
“……”
明明是她先挑的头,反倒又被太子说得赧然。
洛之蘅眼珠一转,生硬地转开话题,催促道:“阿兄快打开看看小五写了什么,你握得那么紧,万一把里头的字汗湿就看不清了。”
太子心照不宣地“嗯”了声,顺着她的意打开锦囊。
洛之蘅想着这是赵明彰的私事,不好去看,便乖乖别开眼。半天没见太子反应,好奇地转过来:“他让你帮什么忙?”
太子的神情颇为复杂,闻言递来了锦囊中的纸张。
洛之蘅没接,只借着他的动作低眸看去:
昔时年少,曾许誓非林姑娘不娶,承蒙三哥体恤,为我极尽筹谋,弟感念于心。然时过境迁,弟已决意奔赴南越。此后两国相隔,已难成佳偶良缘,望三哥忘却弟之旧言。
弟已知日后难逢,然曾妄念至深乱她心神,如今抽身离去,是负她已极。若三哥有暇,望照拂一二,不求赠她高爵厚禄,唯求余生有幸,听凭她随心自在。
三哥恩义,弟没齿难忘,遥祝三哥三嫂白首同心,恩爱万千。
顿笔至此,叩首再三。
洛之蘅望着尽显珍重的字迹,一时复杂难言。
“岁宜并非对他无意……”说到这里,洛之蘅又是一叹。
本来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偏偏造化弄人。
太子已然收拾好心绪,慢条斯理地收起纸张,“这世上缘法莫定,倘若有心,谁知眼下以为的绝处,不会成为另一处逢生之地?”
“也是。”洛之蘅深以为然,“岁宜如今正在平川,他们若是有缘,自不会错过。”
太子笑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将洛之蘅送回南境王府后,太子径直回到东宫,整理好二皇子之事的后续条陈,亲自送到御书房。
皇帝翻了两页便觉倦怠,将奏折扔到一边问:“小五走了?”
“是。”
皇帝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只是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悠远。
从得知二皇子做了什么后,除开最初的震怒,他就一直是这幅心神不属的模样。整个人仿佛凭空苍老十岁,所有的精气神都荡然无存。
太子微微蹙眉:“太医这些时日没有来请平安脉吗?”
皇帝先是一愣,旋即受宠若惊地回:“无妨,我无碍。”
闻言太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皇帝却瞥了眼案边的奏折,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决定好了,一定要这么做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太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皇帝斟酌着道:“大婚之日祭告祖庙,扬言只此一妻,日后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太子循着他的视线望了眼,霎时明白过来。成婚典仪俱由礼部操办,想来是礼部觉得此举不妥,上书呈报。
“我没想过走回头路。”太子声无起伏。
“这世上没有皇帝后宫之中只有一妻的先例,你贸然如此,朝中的阻力不会小。”皇帝语重心长地道,“你若是实在喜欢洛家女,日后纳些妃子在后宫做摆设,仍给洛家女独宠也是一样的……”
见太子眸色渐冷,皇帝缓缓收了声。
“所以,我只是为了朝中那些虚无缥缈的阻力,便要牺牲这么多人。”太子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无辜女子一生被困皇宫,我与洛之蘅的恩爱蒙尘,或许连恩爱都不再有,仅仅是因为朝臣的看法,我的无能?”
皇帝似是想说什么。
太子状若不见:“没有先例,我便来做这个先例。”
皇帝没来由觉出几分自惭形秽。他狼狈地沉默一阵,声音微哑地道:“我当年许了你母后余生一心不负,是我背弃诺言,你不必一意孤行,我也知晓自己当年错了……”
“你觉得,我费尽心思地做这些,都是为了证明你当年错了?”太子倍觉好笑地反问。
见皇帝沉默以对,更觉荒谬,“我不会糊涂到,为了你的错误,再赔上我和洛之蘅的余生。”
“我说一生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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