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刘德
东海王疯了。
刘德如是想到。
他在门口听见世子一声惨叫,踌躇半晌,壮着胆子,推门进去。世子身上旧伤未愈,他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承苛责。他闯进屋内,刚准备拼死一求,就看见,王爷抚着世子的肩头,神色凄哀绝望,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是我,这都是我的错啊!”
又大哭道:
“是我无保护性爱,是我搞大了媳妇儿的肚子,是我害死了我的王妃!”
世子吓得,上前抱住父亲双腿,高声呼道,“父亲!爹爹!”
王爷拍着大腿哭,“我要这命根有何用,这就让它给先王妃陪葬!性盛致灾,割以永治!我岳不群今天就要称霸武林!来人,拿本王的刀来!不做男人了,进宫伺候皇兄去,王妃,王妃啊——!”
刘德反应过来,抢身上前,想从背后制住发狂的王爷。谁知王爷手舞足蹈,力大无穷,带着刘德一起原地转圈,跳起了双人胡旋舞,口里还在兀自说些胡话。刘德也不敢叫人进来,只好连连劝导,终于把王爷劝回了椅上。岳惟焕背对着儿子,岳怀奎已经退到了一边。
刘德偶然回头,极快地与世子对了一眼,岳怀奎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东海王身后,世子眼中的惶然尽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层沉沉的郁色。
宫中那位的病疴越来越重,陛下身后无嗣,召东海王上京,眼见着就要立下皇储。可是府内的二公子已经七岁,而东海王厌恶世子,众人皆知。
一片不算富庶的封国,岳惟焕或许可以忍下心中的偏爱,从礼法记,为岳怀奎请封世子,要是……这样微不足道的牺牲,突然变成了无上的权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北边的单于已经私下通来了信件,外族勾结到一半儿了,娘的,箭在弦上,他们还要不要造反?
4岳惟焕
岳惟焕已经十天没有进后院了。
岳怀奎当面捧来了后院小戚氏亲手缝制的外袍。这其实十分不合规矩,但岳惟焕既然不是原装,自然也不会在意自己这个大儿子有意无意的试探。他饶有兴味地赏鉴了一番纯手工纺织品,又向长子道,“你跟后娘关系不好,和你小姨倒是处得不错。”
“后娘”“小姨”这两个称呼,哪个说出去,岳怀奎都当不起,他吓得腿都软了,当即举着托盘,又要往地上跪。岳惟焕往他肘上一托,后院的姐妹给他送东西,所为何事,他自然心知肚明。他思忖须臾,已有成算,因问道,“还是单给我一人做的呢,还是别人都有?”
岳怀奎恭声答,“戚淑人不敢不敬主母,王妃那里,另有孝敬。”
岳惟焕冷笑道,“哼,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说完,长袖一甩,回书房睡觉!反正他这个儿子,向来很喜欢猜他话中之意,就让他猜去吧!
岳惟焕进了书房,刘德向来体贴,知道他不喜欢闲人围着伺候,已经把一应洗漱用品都收拾好了。自从岳惟焕接管原身后,东海王就变成了精致王爷,被子都熏得香香的,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上榻了。要不是前院里备的东西不全,他睡前还能给自己修个眉。
许是日有所思,岳惟焕临睡时想着修眉,是夜,便宜儿子入得梦来,果然换了个眉形,穿搭也大不一样。梦中的岳怀奎穿着一身龙袍,戴着十二旒的天子冠,在他面前洋洋得意地举起两臂,若有所指地问道:
“爹爹,你看孩儿穿这一身,怎么样啊?”
岳惟焕莫名其妙,又听儿子不断地催他回答,只得拿出多年陪闺蜜逛街的经验,拍手盛赞道:
“手也细腿也细,美!”
5刘德
刘德正在换书房里的熏香。
东海王忽地开口道,“老刘,看你眼下发青,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刘德手上一抖,幸而他老于世故,面上并无异样,只作寻常态回道,“奴婢上了年纪了,近来是觉少些。”
东海王叹道,“唉,看你身体挺好,头发也挺多,怎么还失眠了呢。这样,你去换小陈过来,今天就歇一天吧。”
刘德并不强留,行礼谢恩,就退下了,换陈贤近前伏侍。他得了空,自然不会真的去补觉,随意找了个由头,便往世子房里去。世子虽有封位,当年在藩地时,东海王从不令他议政,如今上京听宣,更是天天闲着。
岳怀奎见他日中过来,也是一惊。刘德先开口道,“戚淑人院里的藤萝生得不错,炸了些藤萝饼、藤萝鱼儿送到前头,王爷不收,就令奴婢提来了。”
岳怀奎这才道,“啊,是,劳烦你了。既是陈贤在父亲那里伺候,钱忠去你干爹那里问问,看中午是怎么传膳呢?”
钱忠一去,便只剩自己人了。刘德上前两步,拉开袖袋,给他看左边衣袖里一小撮积下的香灰。岳怀奎长舒一口气,北疆奇药黄粱引,能催梦魇,他问,“成了。他惊惶之中,你有没有听见,京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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