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脸色骤变,一把抓住旁边小戚灼的手,尖锐的声音发着抖:“我看见过,我看见过一架飞机,飞机就这样,爆了,被打掉了,他们,他们也会被打掉的。”
小戚灼的手被他掐出了指甲印,却紧张得没有丝毫感觉,只强作镇定地道:“怕个屁,被打掉的那是飞机,这个机甲,不一样。”
“啊对,对对,这是机甲,不是飞机。”季听忙不迭点头,重重松了口气:“不是的,不是。”
话虽如此,他依旧紧张地抓着小戚灼,都顾不上旁边育婴箱里的狗蛋。但小戚灼还记得戚中校的吩咐,不时会侧头看一眼他,以防他从育婴箱里栽出来。
他发现自己每次转头,这大个头婴儿都是一脸凶相地看着自己,心里一番琢磨后,勉为其难地伸手:“要抱?”
狗蛋面无表情地別过脸,他便收回手继续看天空:“爱抱不抱。”
“啊啊啊!”狗蛋出离愤怒,抓住育婴箱沿使劲摇晃。
黄色光束的笼罩中,大季听背着小鱼,顺着绳索攀到了机甲头顶。他站在这块位于半空的小平台上,用绳索将自己和小鱼的腰系紧,将他高举起来,坐在自己肩上。
大季听的衣摆被强劲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却稳稳站着,仰头看着上方,用尽全力大喊:“他叫小鱼,是我给他取的名,因为我不知道他本来叫什么。他今年七岁,是这世界上唯一仅存的章鱼人。”
“他最爱的就是画画,每天把自己所见所闻都画下来,给我和他戚叔叔看。他经常画他的父母,牵着他在树林里玩,给他摘一种红色的果子吃。他会指着那果子皱起鼻子摇头,表示那很难吃。”
“他很爱画自己的家,他的家在堪塔星的一片丛林里。那里有蓝色的天空,小蛇一样蜿蜒的溪流,还有很小却很坚固的木头房子。下雨的时候,他和爸爸妈妈就坐在屋檐下,将触手伸进雨水里玩。而村里其他的章鱼人也非常喜欢这样,一到了下雨天,大家全都坐在屋檐下玩雨水。”
“可是他从生下来就在凯旋二厂,这一切都不是他见过或是他经历过的,他只是根据父母的讲述进行想象和描画。他不知道堪塔星究竟有多美,也不知道坐在木头房子里用触手玩雨水究竟是什么样的体验……”
机甲始终被那束黄光笼罩着,超级星舰也没有任何动作。戚中校控制机甲挨近了超级星舰腹底,耳里听着大季听嘶哑的喊话,眼泪不住地往下淌。
“我叫季听,我自己也有个儿子,小名叫做饭团,因为他生下来后白白胖胖的,长得就像个饭团。我的伴侣此刻就在机甲里,我们俩都很爱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陪着他平平安安地长大。”
“因为战争,我们和饭团失散了一段时间,还捡到了小鱼。他没有父母,我们没有孩子,他就成了我们的孩子。但我知道他在想家,他总会在夜里时,一颗一颗地去指天上的星星,我也只能一次次地告诉他,那些都不是堪塔星。我们在太空里逃亡、流浪,也许永远都见不着那颗美丽的淡蓝色星球。”
大季听眼里溢出了泪水,颤着声音问道:“你们可以带小鱼回家吗?带他去看看堪塔星的小木屋吗?”
坐在他肩上的小鱼也冲着上方啾啾大叫,急切中带着哀求,几条触手在激动地挥舞。
“可以吗?可以让小鱼回到他的家,让我的饭团平安长大吗?”
大季听用尽全力喊出这一句后,便见那道一直笼罩着机甲的黄色光芒突然消失,而头顶的星舰腹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和小鱼一起盯着那道缝隙,紧张得都忘记了呼吸。
那道缝隙里传出章鱼人的吱吱啾啾声,声音低沉,充满威严,似是教训又似是呵斥。小鱼只继续啾啾着,发出哭泣般的哀鸣。
当小鱼停止和缝隙里那声音的对话后,黯然地垂下了头。大季听心里直往下沉,却也哑着声音问道:“他说了什么?”
小鱼拿过他的一只手,按在自己胸膛上,又两手向后伸展,做出一个代表很多很多的姿势。
大季听和他用这种方式交流已久,所以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很多章鱼人?”
小鱼点了下头。
“可是……”
缝隙里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满满充满了怒意。小鱼再仰起头啾啾一串后,又看向了大季听,那双明澈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哀伤。
大季听轻声问:“他的意思,除非那些死去的章鱼人复活,他们才会停止这场复仇?”
小鱼沉默两秒后,再次点了下头。
戚中校在通话器里一直听着,语带哽咽地喊了声:“崽。”
“我在。”
戚中校的呼吸在通话器里很清晰,也很平稳:“你下来吧,我们……我们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在一起。”
大季听明白他的意思,轻声回道:“好,哥哥你先等一下,我把小鱼送上去。”
他仰起头看向上方,对着舰腹缝隙喊道:“我明白你们的伤痛和愤怒,但你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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