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喃这段时间疲于打听李衡的消息,对周遭的关系疏忽,竟然没意识到程祈追求的征兆。这样的境地无疑是尴尬的,她试图委婉却又担心不够直白,让程祈误会自己是在欲擒故纵。思来想去,她索性直接道:“抱歉,我不能答应。我只拿当交心的朋友,当解惑的前辈。而且……”
许喃觉得,有些想法说出来矫情。在危机时刻作为心愿说出来是一回事,有事没事挂在嘴边又是一回事,但确确实实,许喃在被表白的这一刻,想到的是李衡。
她真的想告诉李衡,你再不出现啊,我就被人追走啦。
“嗯哼?”程祈没等到后文,催促道。
许喃自嘲地笑着,认命道:“我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
程祈一耸肩:“ok,虽然我此时非常难过,但还是会把你安全地送到学校。”
许喃莞尔,紧张的气氛倏然散了。
车子上路,许喃安静地坐在副驾,目光落在半空,没有焦距。程祈开出去一段路,才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喃偏头,眼底迷茫未消。
程祈:“你心里那个人。”
许喃看向车窗外,城市街灯如昼,繁华热闹。她开始回忆一件久远却清晰的事情:“是我见过骨子里最正直的人。他脾气其实很坏,看不惯的不搭理,踩到他底线了会动手,和家人关系糟糕,学校同学大都怕他。但本人有一颗非常柔软且善良的心,他有很明确的是非观和道德感,最真实也最真诚。”
若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评价,程祈大概会嗤之以鼻,觉得这女生恋爱脑,年少无知被人骗蒙蔽了双眼。
但这话被许喃说出来,程祈竟真的相信不是对方在许喃眼中优秀,而是本身便优秀。
她的眼光,怎么会差。
能被她记挂了一年又一年的人,怎么会差。
程祈又把话题绕回来:“真不打算和我试试?我也不错的,或许更合适呢?”
“这对你不公平。而且……”许喃说,“我脾气很差的。没有你看到的,这么nice。”
否则也不会,她只是说一句分手,李衡便消失了。
怎么也找不到,连纠缠后悔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她。
李衡大概对她很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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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夏天,许喃顺利从央大毕业。
仍然没有李衡的消息。
许喃在证券公司工作两年,正是得心应手升职的阶段。
她却在回顷沪过春节时,和楚越说了自己要离职的打算。
楚越对此表示不理解且反对,母女俩的矛盾一触即发,那个假期家里鸡飞狗跳,没有点春节的喜庆氛围。
年初二,姥姥脑血栓住院,楚越搁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去医院陪床。
人到了一定年纪,身体各项机能衰退,慢性病缠身。姥姥平日算康健的,如今一倒状况不容乐观。
楚越辗转奔波,几天时间疲惫很多。许喃盯着她发间冒出的几缕银丝,只觉心疼。
又一次会诊,医院提到老人的情况特殊,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主刀医生负责手术:“翟芈瑞教授在普外和心血管颇有经验,如果患者由他主刀,手术成功率会提高很多。”
“是和夫人定居美国的翟教授吗,近期在北央普济医院有学术讲座的那位?”
见医生点头,楚越问:“囡囡,你认识?”
许喃说:“在国外留学时,有过几面之缘。”
许喃尝试着用回国前交换的邮箱联系翟教授,对方了解过老人的情况后,很干脆地答应了。结束北央的讲座后,翟教授飞来上海,更具体地了解老人的身体,制定手术方案。
姥姥的手术很成功,术后翟芈瑞交代注意事项时,对楚越提起和许喃是怎么认识的。
在旁边的许喃面上笑容僵住,心说糟糕,她没跟楚越提过自己去战地的事情。
好在楚越被手术成功的喜悦冲昏头脑,当时并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姥姥很快苏醒,转到普通病房休养。
楚培风来医院换楚越陪床,回家路上,楚越才跟许喃说起:“如果我没记错,翟教授提到的国家在你留学那两年发生了战争,你是什么时间去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许喃不擅长说谎,尤其是面对真诚待自己的人时,说谎的后果比告知真相的影响更令她难以接受。
许喃手紧张地冒汗,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做过一段时间的战地医生和记者。”
“多久?”
“近一年。”
“都去了哪些国家?”
许喃一个不落地说了。
楚越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两人进家门,楚越没有吃饭,回房间一个人待到晚上。
许喃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母女俩同桌吃饭。
快吃完时,楚越说:“想换工作就换吧,囡囡长大了,比我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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