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又要操心。”
另外的几个小厮跑出来给他裹了大毛斗篷,塞了手炉,围着劝他回去暖和,外面太冷了。
贾瑭看着心里叹口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人家是众星捧月,自己是形单影孤。
贾珠披了衣服,手里拿着手炉,板着脸把他们打发下去,和贾瑭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寒冬的风吹着走廊下的红灯笼,贾瑭看了忍不住感慨:“这一晚上,灯油不知道要耗费多少?”
贾珠又不是不懂经济,听了也忍不住拧起眉头。
他和贾瑭都在国子监读书,国子监这地方作为最高学府,国子监祭酒是正经的朝廷官员,就是里面授课的老师,也是和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白了,如果运筹得当,国子监的学生能直接出来当官,贾瑭就是这样的例子。
贾珠在国子监见识的多了,听了贾瑭的感慨,一时间呆住了,任凭风吹到脸上,最后长叹一声。
“瑭弟,你我年年祭祖,可还记得祠堂的对联?”
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
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
贾瑭回忆了一下内容,点点头。
贾珠说:“祖宗告诉咱们了,想要富贵荣华,先付出才有收获。没有肝脑涂地,怎么有蒸尝之盛。邪门歪道终究不长久,诗书传家才是昌盛之根基。”
这么想也对,贾珠是一个很典型的读书人,这个年代凡是读过书的都是这样想的。诗书传家,清贵着呢。
他转头看着贾瑭,张了张嘴想说话,然而想到自己是隔房的堂兄,父辈们又多少有点隔阂,有些话就不方便说出口,最后只能一声长叹,对贾瑭说:“咱们回西府吧,我看瑭弟你不喜欢这里,我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
他们也没跟贾珍告别,带着小厮常随们回去了。
第二天又接着热闹,宁国府一晚上没停宴,酒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坛子。
因为正月初一要进宫朝贺,大家都克制了一些,等到中午回来后,贾赦直接去宁国府了,接着昨日的酒摊子再喝。贾珍也是如此,呼朋引伴的叫人到宁国府喝酒吃肉看戏听曲。
贾瑭是要去拜年的,从宫里出来,一面换衣服一面打哈欠,跟云芳交代今日的拜年路线:“先去师父那里,然后跟着师父去东城给他好友拜年,顺路把上官们拜了……”
听着都很繁琐,云芳从柜子里取出来一包零碎银子,交给了黄晶:“跟周向说,这是给人家小孩子的压岁钱,别小气,不够了打发人回来再取。”
黄晶接了出去交代常随们。
这边贾瑭收拾完了出门,云芳还要跟着去老太太跟前奉承。
到了荣庆堂,王熙凤趁着和云芳一起吃午饭的空档问:“你回娘家的东西收拾好了吗?都拿什么?”
回去走亲戚也是公中出礼品,然而这些奶奶们都觉得不够贴心,一般还要自己掏钱再补一些。今年是王熙凤和云芳头一次回去走亲戚,礼品当然要隆重丰厚一些。
云芳哪里有经验,跟王熙凤说:“嫂子问我,我不也是第一回嘛,问问大嫂子啊!”
“大嫂子今日照顾大哥哥呢,没来。这点小事儿不值得再跑一趟。”
李纨确实在照顾贾珠,因为贾珠从除夕夜回来后有点发热,整张脸变得潮红。
根据贾珠的通房丫头所说,他一晚上没睡觉,睁着眼到天明。
李纨就在一边陪着,贾珠明显是有心事,听说贾政回来了,就立即求见。
贾元春进宫这件事,对于贾珠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他小时候家里的势力如日中天,如今却江河日下,连嫡出的大小姐都只能进宫当宫女了,如奴仆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加上最近祭祖的事儿,特别是看到了祠堂的对联,祖宗对子孙的告诫不可为不用心,但是整个家族享受者多,谋划者少,特别是贾珍这个做族长的,更是无德无能。目前来看,能带领家族再续辉煌的贾瑭对家族没什么感情,整日游离在外。时至今日,再不挽救,过不几十年家族分崩离析,再不复今日之盛况。
他强撑着去找贾政,父子两个关起门来聊了很久。
关于团结族人,贾政表示可以思考一番,但是面对着家族怎么选边站的问题,贾珠对此的态度非常明确:“祖宗说了,咱们站在朝堂上,靠的是为国为民肝脑涂地,不是做帝王家奴,咱们家要百代千代的传承下去,不是和一个朝代共生死。”
贾珠表示太上皇行将就木,而且最近做事儿很没有章法,居然这么作践荣国府的女孩。当初要求权贵献女进宫的是他,如今拿这些女孩当宫女的也是他。如此帝王,望之不似人君,不如另择明主。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吓得贾政差点魂飞魄散。
荣国府目前在太上皇的船上,不是你想下船就能下的。
他立即呵斥了儿子,并非没有告知儿子实情,又觉得这孩子读了这么久的圣贤书,却说出太上皇望之不似人君的话,这妥妥是脑后生反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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