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上不动声色,对着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王熙凤明白是想把这一批金子归到公账里面,可这话也不能平白说出来,荣国府日子过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好几代人,早些年不是没有受过皇家的赏赐,当时怎么办现在还怎么办就行了。
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这些年没有收过赏赐了,你们就有些慌了手脚,早些年国公爷在的时候,咱们家也常常领宫里面的金银。”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王熙凤,但是却转头跟儿媳妇王夫人说了:“你比我年轻,你说当年这事是怎么办的?”
王夫人这个时候痛快的承认了也就行了,可偏偏她想把这笔银子弄到公中。这个家里当家作主的是王夫人,王熙凤也不过是跑腿的而已,看上去威风八面,也就是王夫人不耐烦应付家里面的那些刺儿头奴才们,让王熙凤顶在前面。
王夫人这个时候说:“要回去翻翻账本子,我也忘了。”
邢夫人也不知道早些年是怎么处理的,但是心头有一丝念想,要万一当年赏赐下来的银子归了个人呢。于是就跟王熙凤说:“家里面谁拿着账本子?让人过来查一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弄得那么麻烦?”
王夫人面上没什么变化,王熙凤看了看王夫人,又看了看邢夫人,随后笑道:“大太太说的是,我年轻不知事,也没有见过当年的账本子,正好让他们拿过来,我也长长见识。”
说着让人拿账本来,吴新登的媳妇慌张的拿了账本过来,找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笔记录,说着:“当日公中也有赏赐,是归了账上的。”
邢夫人急了,对吴新登家的说:“你把账本拿来我瞧瞧。”
说着把迎春叫了过来,“读来让我听听。”
迎春拿过来账本,看了一眼账本,小心的跟邢夫人说:“有赏赐,是入了账的。”
邢夫人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已经闭上了眼睛让丫鬟给她捶肩膀。
或许是老太太感受到了邢夫人的眼神,睁开眼睛慢悠悠的说:“这毕竟是贾瑭第一次受赏赐,让他把这金子收了,回头从我这里拿出来一份补到账上”
这是坐实了日后赏赐归公了。
邢夫人虽然来的没有王夫人早,但是也听家里面上了年纪的老仆人讲过一些,说是归了个人的,可这个时候账本明明白白,老太太也说是归了公账上的。
她这个时候看到王夫人嘴角挑起微笑,转头吩咐吴新登家的把账记明白了,心里不停地想到底是谁说了谎。
于是一直心不在焉的在一边奉承老太太,和另一边时时刻刻走神的秦氏正好凑成一对,老太太是不管邢夫人心不在焉,看到秦氏就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家里人淘气惹你生气了?”
尤氏立即替她解释:“昨天蓉儿被他老子揪住问学问,因为答的不好被赏了几板子,这孩子现如今惦记着蓉儿呢。”
老太太听了立即打发人拿一些药材去看望贾蓉,顺便和这些女眷们说当年国公爷脾气是多么的暴躁。
“……那是一言不合就要拉出去打,咱们家这几个老爷哪个没挨过几顿打。我瞧着这么多子孙里面也就贾瑭的脾气一急起来有点像国公爷。不过要说长得最像,还要数宝玉。”
于是屋子里面的女眷们就开始夸赞宝玉有灵气,因此王夫人心情更好,也说了几个冷笑话哄老太太开心。伺候了老太太吃了午饭,等老太太睡午觉了,邢夫人就坐着车子回到了东院,也没有回自己的正房,直接来到了云芳他们的院子里。
贾瑭这个时候正在把这几个月的见闻以及修渠的心得写出来交给皇帝存档。邢夫人知道他这会儿关在书房里正伏案写字,也不去看儿子,直奔儿媳妇的房间来了。
云芳这几天正在家里面照顾贾瑭,顺带领着闺女一块玩耍。这一天云芳让人做了几个沙包,正坐在炕上带着女儿抓沙包玩儿,邢夫人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
“坐着坐着,不用见礼了,我这是有事来找你,我这脑子不够用,你帮我想一想,看咱们是不是被人家连着手骗了。”
云芳心里面好笑,你知道你脑子简单,怎么就跟人家玩起心眼儿了?
“太太说是怎么回事儿?”
邢夫人就把自己今天在荣庆堂的事儿说了,“……我明明听人家说这银子是该归给受赏赐的人,怎么就成了公中的了?可是我要是不相信,明明有账本儿。他们既然把账本拿出来了,而且迎春也看了,应该不是骗我。可我怎么就觉得……”
云芳这个时候就在想自己要不要在她面前戳穿,后来想想,自己的婆婆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她是怕老太太的。
既然老太太那边把这件事拍板定案,就以邢夫人的胆子是不敢到老太太那边去闹,顶多是知道了真相生一回闷气。假如自己要是瞒着她,将来被她知道了,少不了要怪罪自己不跟她一条心。
邢夫人这种人说愚蠢也愚蠢,说单纯也单纯。只要她觉得是自己人,那是极力的维护。只要她觉得不是自己人,她记仇的时间又特别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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