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天大的事情,也会被一句“大过年的”给消弭无踪。
随着贾瑭把衙门的事情处理完,新年已经到眼前了。每年的除夕宁国府就要祭祖,所以在年十的白天,荣国府这里还要帮忙接待贾家族人,忙得不可开交。
一辆低调的马车到了荣国府门前,这种日子门口来往的马车多,大部分都被请进了前院。贾赦带着儿子在前院招待族人,往年的安排一般是女眷都先去宁国府,开始祭祖了她们跟着走过去就行,男人们是两府都要转一转。
这辆马车到了角门,门口的门子看了之后便立即抽了门槛让马车从角门进去。
随后没多久,又有一辆马车到了门前,这辆马车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出来人,抽掉了门槛让马车进去。
这两辆车前面一辆是二太太的车,后面一辆是贾政的车。
夫妻两个不是同时来的,这也表明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和解,很直白的向所有的亲友表示两个人如今已经势如水火。
就算老太太不愿意看见这一对夫妻,但是眼下要祭祖,他们不得不来,老太太也是不得不见。
和几个月前的意气风发相比,贾政变得沉默了不少,整个人瘦了很多,有了不少白发,脸上也添了很多褶子。
马车到了垂花门这里,贾琏微笑着上前扶他下来。
贾政看了一眼贾琏,贾琏显得很亲热:“二老爷您这边请,老太太那边还没收拾好,您先去荣庆堂坐一会。”
贾琏在前面带路,贾政难道不知道该怎么走到老太太的院子里?越发显得他是外人。
只不过这两个月来贾政实在是经历的太多,酸甜苦辣尝了一个遍,再加上年纪一把了,也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微笑着和贾琏往老太太的院子里来。
在路上贾政问了几句老太太的病情。
贾琏也认真的回答了,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一对叔侄之间没什么矛盾,甚至老太太病了的事情跟贾政也没什么关系。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琥珀出来请贾政休息一会儿,因为二太太进去了,老太太这个时候要和二太太聊一聊。
贾政便坐在荣庆堂等着见老太太,这一路走来,让他的心境再次起了变化,如今走到这熟悉的地方,才顿时惊觉自己真的是失去的太多了。
体会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所以他很讨厌来这里!
老太太在卧室里,自从她病了之后出去的时候不多,一直卧病在床。
虽然嘴已经歪了,浑身不自觉的发抖,老太太还是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有些事儿做到这个地步,差不多也就够了。你总要为宝玉和兰儿考虑。”
老太太的意思是跟二太太说差不多该收手了,不要再往下做了,对赵姨娘这些人做的太多传出去了对宝玉和贾兰的名声不好。
如今二房最应该做的就是韬光养晦,最好让全京城的人忘了他们,这样在十年二十年之后才没有人把现在的事儿拿出来嚼舌头。
这里面牵扯到自己的儿孙,二太太便答应了。
答应是一回事儿,回头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老太太不想了解的那么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二太太答应了就不再提,跟身边的人说:“叫宝玉来。”
宝玉打扮的很喜庆,只不过人进来的时候,让人第一眼就能看见他那贴膏药的半张脸。
二太太这个时候是真的在乎宝玉,情真意切的拉着儿子摆弄着他的脑袋,检查脸上的烫伤。
“这都两个月了,怎么还没好?怎么还贴上膏药了,太医怎么说的?”
宝玉的脑袋被二太太摆弄来摆弄去,嘴里还要回答:“药膏是上个月都已经开始贴上的了,大部分地方已经长好,太医的意思是还要再贴小半年。”
怎么这么久?
二太太听了总觉得儿子受罪了,好在大过年的不能哭,所以除了脸色难看之外,并没有拿手帕捂着脸哭哭啼啼。
宝玉便趁着这个时候说:“儿子已经打算好了,过完年等开春了就去城外的寺庙里小住半年,一来是养伤,二来是历经大难,也要谢佛祖保佑,来是为老太太祈福。”
二太太自己就信奉神佛,便答应了。
贾宝玉没什么事,与王夫人也没有太多可聊的,想要退出去,可是二太太却想拉着儿子多说话,于是就跟老太太说:“您坐着,我去瞧瞧宝玉的屋子,看里面缺什么……”
这意思就是要和宝玉单独说话,老太太也知道这意思,便摆了摆手让二太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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