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 三人核对了时间。
辛念要等母亲睡下后,夜深了,直到凌晨才会折返——这个时间夜阳天最忙碌。
郗晨最好也选在这个时间回来,最好走前门,留下一个离开的视频证据。
就这样,郗晨背着包走出办公室,钥匙就踹在她兜里。
只是刚关上门,正打算往后通道走,这时就从拐角传来一道声音:“这儿呢!”
郗晨身体一震,转身就见到猫在拐角的荞姐。
她的身体本就虚,现在还有点头疼,这会儿却被吓出一身汗,原本的困劲儿不翼而飞。
荞姐一脸讥诮,眼神说不出的奇妙,等郗晨走近了才说:“本事够大的啊。”
郗晨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在紧张,并暗暗计较着万一日后张大丰的尸体被发现了,或者张大丰“消失”数日,事情闹大,荞姐会不会怀疑到她头上,会不会将今天的事透露出去——虽然她们是母女,但既然卖女儿的事荞姐都干得出来,那么把今天的消息卖给有心人士也没什么。
荞姐这一环是他们事先没有考虑到的,事到如今张大丰的事情决不能闹大,或许就得按照前面的计划“请”靳寻出面。
但现在这个步骤郗晨有点吃不准,就因为刚才在办公室里那番对话,按照周长生的意思,张大丰和靳寻暗中有另一种“合作”。
洗钱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很陌生,那都是有钱人才需要思考的事。
但她不傻,知道除了偷税漏税之外,还有一些不法手段得来的金钱需要漂白,可能是走私,也可能是黄赌毒。
如果只是偷税漏税,倒还是“正常”的理解范围,这意味着靳寻不是个危险人物,但如果是后者……
张大丰接触的买卖,黄赌毒沾了两样,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靳寻接触张大丰只是为了偷税漏税。
郗晨想了一路,直到荞姐将她拽到休息室并关上门,郗晨的思路仍在要不要“请”靳寻摆平这件事情上摇摆,想着待会儿回去要问清楚周长生。
她相信就算她们想不明白,周长生一定有答案。
休息室里没有别人,荞姐将门反锁就回头开始检查郗晨的衣服,还扯开外衣看里面,嘴里说到要不是妃妃看到她和张大丰一起进了夜阳天,她还被蒙在鼓里。
郗晨知道她在找什么,拨开荞姐的手说:“行了,他没碰我。”
荞姐感到奇怪:“那你去他办公室干什么?”
郗晨扫过荞姐的表情,完全不感到意外,荞姐根本不关心她有没有受到侵犯,搜她身上的痕迹无非也是为了自己或许能借此抵债而找证据。
郗晨沉淀着思路,决定趁这个机会把事情问清楚:“你老实回答我,给你下套的那个地下赌场,是张大丰的吧。”
“我只知道有他一份。”荞姐说:“你问这个干嘛,他告诉你的?”
郗晨没有正面回答:“那个借贷公司呢,也是他的?”
荞姐有点莫名其妙:“多少有点关系吧,都是一条道上的,这几个老板都说得上话。你到底去他办公室干嘛,这些是他跟你说的?”
郗晨看着荞姐的眼神透露出一丝同情,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看着荞姐的困惑,她真心觉得她这辈子白活了,不只是行为荒唐,脑子也糊涂,说是又蠢又坏绝不为过。
郗晨问:“到现在你还没醒过闷儿吗?你染上毒瘾,你借贷去赌,你偷拍我的照片,让我去卖身给你还债,让我勾引靳寻,这些事是你自己计划的吗,你自己的脑子想得出来?”
她不会将责任都算在张大丰头上,认为荞姐只是被利用。
荞姐是不配为人母,但走到今天这步以她的智商和眼界根本不足以支撑,否则她就不会混成这样了。
荞姐:“你现在是在跟我翻旧账?家里的债不打算管了?”
张嘴闭嘴就是“钱”,荞姐只在乎这一条。
郗晨叹了口气:“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才会帮你还钱。”
“还跟我讲起条件来了,行吧,你要知道什么?”
荞姐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心里却已经想好了,郗晨如果真不帮她还债,她就破罐子破摔,转头跟一些老板做交易,直接将郗晨抵押出去就完事了。
真给她逼急了,她才不管什么靳寻不靳寻,她是郗晨的妈,谁也管不到她头上,真要来问责,好啊,那就给钱啊,谁来就卖给谁。
郗晨:“郗望卖给谁了,你给我个名字,我自己去找。”
荞姐叫起来:“跟你说了多少次,我没有我没有!谁知道她在外面结交了什么人,怎么就被盯上了,干嘛算在我头上!”
这一刻郗晨不仅“绝望”而且失望。
她在那个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小沙发上坐下来,盯着气急败坏的荞姐,终于放弃从她嘴里问出实话。
如果她有能力,她会直接将荞姐的性命摆在赌桌上,她就不信连命都要没有了,荞姐还是不肯吐露郗望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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