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倒有几分像江砚秋,斩清面色依然冷硬,心却软了一下。
下意识地开口阻拦道,“慢着!”
伙计笑着问说是,“客官还有事吩咐?”
“他的钱我付了,你们先下去吧。”
伙计笑开了,夸斩清心善,奉承了许久,待看着人脸上有不耐之色才打住了话头,带人又下去,贴心地阖了门扇。
“恩人,恩人……”青年摇摇晃晃地从地上起身来,抬手扶正了自己的发冠,又冲斩清拱手道是,“小生明也,谢您救命恩。”
这会儿又不像了,斩清稍稍柔和下来的面色又恢复了惯常冷色。
江砚秋是富贵人家惯出来的娇娇儿,又是个混不吝的。这人不然,收拾停当后,衣裳还凌乱着,面色一正,清隽温润的气质却就出来了。
斩清抬手招呼自家剑灵,“断水,送客。”
断水应声,也冷着脸,却还客气,请这个自称是明也的青年出去。
明也却不想出去,眼珠子滴溜溜滚一圈,也顺着断水往门外走,到门口时,却一把扣住了断水的手腕,手指搭上经脉。另一只手轻轻压上了人的侧颈。
断水虽不是人,身体却也是一比一按照人形人做出来的,该有的东西一样不落。
他这会儿身体虚弱地像个纸人儿,风一吹就破,更不用说胸口还被人捅穿了,伤了肺,动作一大就咳血。
是以明也一打眼就知道断水重伤,这会儿细细切上脉了,反倒疑惑起来,这人伤成这样,竟然没死,还能四处走动。真是活久见……
先顾不得许多,明也大声朝斩清喊到,
“道爷,你这位随从伤得很重啊,再不救治的话恐怕命不久矣啊!道爷,啊诶?!”
“诶???!!!”
斩清冷冷地看着。
断水动手了,凭空抽出一柄长剑来,明也大惊失色。
这一走神,让断水有了可趁之机,反手扭住了明也的手腕,剑锋抵上青年的咽喉。
按照常理来说,明也正扣着这人脉门呢,怎么还敢乱动,不怕死嘛?
可断水就不能照常理去论。
他又不是人。
剑压得很深,薄薄的刃边儿割破了人颈项的一层外皮,洇出来细细的血丝。
明也不敢动了,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压轻,惊恐地看着断水和断水身后的斩清。
妈妈呀,踢到铁板上了。
斩清却笑起来,抬手给面前精彩的表演鼓掌,笑得漫不经心,掌拍得也别有深意,明也不明就里,断水却觉得刚才三下是抽在他脸上的巴掌。
你断水现在不该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废物吗?
他想跪下请罪,又不敢放开这人。
面色一瞬三变,越发得灰败。
明也偷眼了了一下断水,思量着,这人真是医学奇迹。
斩清抬手,“放开他吧。”
断水大骇,“这怎么行,主人……这人危”
斩清面色郁郁。
断水面露苦涩……犹豫着,却也听话地放下了制住明也的手,剑也随之消失了。
明也看着觉得新奇极了,心痒痒地想问人怎么办到的,又见人面色差劲,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断水跪下来,向他的主子请罪,尽管明也不清楚这人犯了什么错,起码在刚才那一套动作里,他没抓住这人一丁点的错。
“啊啊……”
他意味不明地叫了两声,像一只聒噪的乌鸦。他有些着急地看一看断水,又看修士,“道爷,我是郎中。我说,我刚才看你这随从的脉象很不妙啊。”
他上前几步,离斩清越挨越近,断水在门口跪得咬牙切齿,手指抓着膝盖骨,直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生生抓出几道血痕来。
斩清没在听,他目光越过明也去看他的剑。这会儿剑灵面容几近狰狞,那些扭曲的情绪他看不明白,只知道,断水跟早些时候乖顺体贴的小东西一点相像之处都没有,简直判若两人。
他勾了勾笑,视线却越来越冷。
随口答道,“嗯,大夫。”
明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已读乱回,他皱着眉,道一声失礼失礼,抬手抓住了斩清肩膀。一切都发生刹那间,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银光,还来不及反应,在门口跪着的断水就横剑挡在他和斩清中间,脖子一凉,他下意识抬手,摸到了一把温热的液体,粘稠的,艳红的,他微微张大嘴巴。
面前人唇边还挂着血,目光很冷,像在看一个死人。他还没死,却毫不怀疑,他要是敢再碰那个修士一下,就会横尸当场。
明也皱着眉咳了一下,自己胡乱用手指摸了摸脖间的伤口,割得很浅。凭那把剑的锋利程度,伤得如此轻,只能说明人剑术足够高绝,同时不敢伤他性命……毕竟看这个名叫断水的怪人,那股恨不得将他拨皮拆骨的狠劲儿,可不像是不愿杀他。
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东西在吗?明也扭头去看被挡在断水身后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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