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衣人手持刀刃破门而出,齐齐攻向晏云思,外面已是一片兵戈交战声。
张果拥着他就地一滚躲掉攻势,那二人再度袭来,他一脚踢向其中一人胸口,捡起墙边长棍便与二人鏖战。
他一身武力非凡,以一敌二竟不落下风,劈手夺了其中一人的刀反身刺向那人胸膛,眨眼间已干净利落地解决一个。
也就是此刻另一人刀锋自背后斜劈而来,晏云思叫道:“小心背后!”
张果回身一挡,仍是被刺破了肩膀,霎时鲜血淋漓。
眼看已无法得手,那人趁着他受伤行动不便,一脚踢碎一旁的酒坛,掏出火折子来丢在酒上,火龙眨眼间就吞没木桌,在房中蔓延。
张果暗道糟糕,急忙护着晏云思走出房去,只见外面交战正酣,小小驿站竟已是一片火海,哭叫嘶喊声直冲云霄。
刺客见他安然无恙走出房间,不再与凌霄派来的护卫纠缠,脚下一转便向他袭来。
护卫紧随而上,但一守一攻,如何能尽数拦下以命搏命的打法,终究有疏漏之处,心中大惊,拼死去拦之时却见那刺客竟缓缓倒下。
晏云思不知何时手中握刀,脸色煞白,溅了一头一脸的鲜血,竟是他趁乱杀了那人。
可就在此刻胸口忽然一凉。
刀刃缠着血,滴滴答答地坠成一条红线。
晏云思低头看了一眼透过胸口的刀尖,蔓延的鲜血外刀身犹自泛着如水的清光。
身后的刺客猛得抽回兵器,他被惯性推得往前倒。
那一瞬间被拉得无限长,耳边兵器交戈与呼救声变得极其模糊,可是在这样一片茫茫的嗡鸣中,有个人的声音异常清晰,自远方如电一般疾奔到他面前,拼命呼喊他的名字,惊痛彻骨,穿透灵魂的力量。
凌霄?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听到他的声音。
马蹄声声如雷震,在浓墨般的黑夜与血浓处,他策马率兵而来,烈烈火光像一柄锋锐无匹的刀,所到之处夜色尽数消散,天地欲倾,一往无前地破开这场混沌与杀戮。
晏云思一手徒劳地捂住伤口,鲜血洇透了衣裳,冷风中有几分病态的温暖,身体却愈发冰寒彻骨。
逐渐涣散的视线里,他看到凌霄向他狂奔而来。
是幻觉吗?
意识消散前,晏云思依然不明白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
凌霄,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那个人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
明明那么近,差一点,只差一点。
晏云思深吸一口气,脸色纸一般的白,一双黑瞳愈发显得幽寂伶仃。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是茫然地笑了一下,软软地昏倒在了地上。
这场暗杀很快被平复,驿站中死伤无数,所幸刺客被如数制服。
晏云思被安置在临近的村落,昏睡了足有一整晚,天色大亮时才有转醒的迹象。
他睡了多久,凌霄就守了多久。
向来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今夜却是异常的焦躁,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唤来与晏云思同行的太医看诊。
眼看他要醒来,凌霄却踌躇了。
他不大想见清醒着的晏云思。
望着他许久,心中的不舍与后怕几乎将他钉死在这里,到底还是决定离开。他没办法把这样荒唐的自己展露在他面前。
可是起身时却感觉到他的手微微用力拽着自己的衣袖,似乎在挽留身边这个人。
他心中一震,再舍不得离去,更用力地回握住他,俯下身来安抚道:“没事,我没走,这里很安全。”
云思痛得昏昏沉沉,不知是梦是醒,闭着眼渗出些泪来,声音极细微地喃喃,凌霄仔细听,才辨别出他说:“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我怕疼,你能不能别逼我……”
他说着渐渐就发起抖来,眉头痛苦地皱起,胡言乱语一会儿喊爹娘,一会儿喊痛。
有些话如淬了毒的利箭,猝不及防地穿透向来冷静而强硬的一颗心。仿佛刹那间光阴轮转,仇恨如同高铸的城墙,却于转瞬荒草丛生土崩瓦解,在昏迷中至轻至重的呢喃面前不堪一击。
他清晰地听到有什么碎裂剥落的声音,如此轻微,异常清晰,不容抗拒。
凌霄俯身抱住他颤抖的身体,用怀抱使他安定下来。
晏云思慢慢地睁开眼,眼里雾蒙蒙的,有些茫然,好似初生的婴儿,不懂天地万物。
凌霄察觉到他的苏醒,放开他,一抬眼视线便与他落在了一处。
云思缓慢艰涩地眨了下眼,目光逐渐聚焦,才看到凌霄一般,厌恶地偏头移开视线,声音嘶哑地道:“滚。”
凌霄心中似悲似喜,竟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何心绪,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茫,好似踽踽独行于空彻雪原,既无前路也无归途,眼睁睁看着曾以为至死不休的恨意逐渐融化在心头这漫天大雪之中。
他坐直了身体,神色淡淡地道:“没死在刺客手里,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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