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顾嘉笙,她穿着一件白色缀着流苏的旗袍,披着羊毛披肩,柔顺的长发像黑色的瀑布。
钱能养人,原来是真的。
其他真假千金中,真千金回到家时多数在中学,尚有一点回旋逆袭的机会。我回到顾家时,正是硕士毕业的六月。
这一天非常热,就像江浙沪地区的每一个六月中旬,低气压,炎热,暴晒。
我随着佣人的引领下来到了顾宅的会客室,顾父和顾母看见我,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激动和欣喜交织的表情。
然而作为一个已经成年的女儿,一个已经养不熟了的女儿,我在他们的表情中读出的更多是尴尬。
而我,出生小镇,靠着做题技能过五关斩六将,本科211保研本校,秋招拿下中厂offer的准码农……显然并不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物。
我尽量挤出来一个僵硬的微笑:“爸爸,妈妈。”
顾母拉着我,向顾嘉笙介绍:“嘉笙,这是你的姐姐嘉月。叫姐姐。”
顾嘉笙的声音很低:“姐姐。”
当晚我就住进了顾宅,顾家给我安排的房间很大,大概有我学校六人间宿舍的八倍面积。
睡在过度柔软的床上,我难以入眠,迷茫,焦虑,种种情绪缠绕着我。
我叹了口气,起床准备出门走走。
顾宅很大,我被安排在二楼,和顾嘉笙同层。
我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一间会客室,透过玻璃我恍惚看到阳台上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我心中一跳,顾宅是老洋房,保不准有鬼?!
我在心里一边祈祷一边往后退,却不防碰到了一个椅子,在深夜中发出刺耳的“滋”一声。
“谁?”白色的人影转了过来。
今夜的月色很亮,月光如同流水倾泻而下,照亮了眼前人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纤瘦的脸,鼻梁很高,眼眸深邃,戴着一架半框眼镜,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我定了定神,是我的便宜妹妹顾嘉笙。
她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裙,不知为何,半夜在阳台借着月光画画。
“嘉月?”她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我结巴着说。
她没有再回答,转了回去。
我大着胆子走到了阳台上,终于看清了画板上的画。
顾嘉笙画的是一面墙皮剥落的白墙,贴着发霉的白玫瑰墙纸。
这幅画瑰丽且有些可怖。我并不太懂画,但是这幅画腐败和灰暗的情感我却能感受到。
我不禁开口问道:“嘉笙是学画画的吗?”
她嘴角勾起一个笑:“本来他们要我学经管,我自作主张学了油画,后来又去英国学了艺术史。”
我不由赞道:“很厉害。真羡慕你。”
小时候我也很喜欢画画,然而我还是向现实低了头。
我厌恶我曾经的家庭,父母在南方一线城市打工和摆摊。生下我后,妈妈产后抑郁到精神失常,固执地认为自己生的是男孩,被别人换走了。两年后她就去世了,我没有喝到过她的一口奶。
爸爸穷困潦倒,并把他的穷和妈妈的死怪罪到我身上,轻则辱骂,重则动手。
在选专业的时候,我听说计算机最好就业,于是毫不犹豫选择了这个专业,只为了尽快逃离这个家。
没想到顾嘉笙突兀地说:“羡慕?”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嘉笙打断了我:“这周末我有画展,请你来看。”
我惊讶地看着她,应下了。
回房后,我不住地回想顾嘉笙的话。迟钝如我,也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息。
顾嘉笙的态度很奇怪,对于我这个闯入她家,并且有可能抢走她的一切的人,她似乎并没有很多的敌意。
她的距离忽远忽近,让我捉摸不透。
为了去嘉笙的画展,我鼓足勇气去商场那些我以前从不敢踏足的专柜买了一件湖蓝色的丝绸长裙。
到了展馆,我才发现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顾父顾母正陪着一个看起来是大人物的中年男子。人流涌动,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我正彷徨无措,看了一眼手机,嘉笙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来休息室。”
我推开休息室的门,嘉笙正倚靠在沙发上,神色疲惫厌倦。看到我,她眼睛亮了一下:“裙子很好看。”
我脸突然有些热,但还是镇定地问:“爸爸妈妈好像很重视你的画展。你不开心吗?”
嘉笙神色有些古怪,又拿起高脚杯啜了一口。
我才发现桌上有两瓶香槟,其中一瓶已经空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嘉笙,你喝这么多…?”
顾嘉笙没有理会我的问题,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这么重视?”
我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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