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翌日起了个大早,早到拉帝奥起床时,恰好听到人在浴室泡澡洗漱。
平日里维里塔斯·拉帝奥培养了良好的作息,通常都会在早上七点三刻睁开眼,稍微缓和一下精神头后起床更换简单方便活动的衣服到城堡外做例行的体能训练。回来泡个澡用了早餐再更换新衣服,需要进皇宫的日子就会备车直接动身,什么都不干的话,早饭用到一半通常砂金这时候也醒了并穿戴整齐来饭厅找他。
只是今天不太一样,拉帝奥认为还是和昨晚有关系。虽然昨晚别样火辣,但他还是敏锐的感到砂金态度转变的有些太快。
论其亲密关系,虽然结为夫夫,二人一向对亲密接触这种事比较放得开,但始终没有谁真的踏出了越界的那一步。拉帝奥并不是粗鲁蛮不讲理的人,而砂金自初次见面时起便让他感到与之接触时态度上的隔阂。拉帝奥虽然过惯了僧侣的日子,但他私心却老诚又纯粹……他希望二人最亲密的缠绵可以是坦诚的,开诚布公的,甚至是全心全意敞开心扉的。
然而现在砂金对他的隐瞒太多。
平躺在大床上,维里塔斯·拉帝奥大张双臂,伸向床另一边的手掌心摩挲这边砂金躺过的痕迹。以前每次他运动完回来沐浴,总是能看到一头金发的美人软软的将整个身子埋在被窝与床榻间的身影。并且每次只要自己先起身,再回来的时候自己的枕头一定塞在砂金的怀中被紧紧搂着。
拉帝奥认为那真是可爱至极。
躺在床中多愁善感无异,起身走进浴洗室,只见氤氲的水汽间,面前挡着的屏风后方砂金此刻好像已经沐浴好了,正裹着单薄的丝绸浴袍靠坐在浴缸旁的贵妃榻上晾干头发。他此刻哼着歌,手里捧着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维里塔斯·拉帝奥绕到他身后,手不知不觉的抚上了他后颈腺体下方那道在白天光线足的时候看来,分外可怖的刀疤。
这使得砂金一个激灵抖了抖,有些慌张的一边捂着脖子一边转头看向拉帝奥。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砂金见是拉帝奥,赶忙又挂上笑容:“是教授啊。”说着,捂着脖颈的手松开,转而将身前大敞的衣襟拉紧,试图遮挡浴室水汽与日光投射下看的一清二楚的光裸上身。
只是尽管如此,砂金沐浴时的浴袍其实是半纱质的,漂亮白皙的身材一览无余。拉帝奥承认清晨是alpha性欲最强的时候,他本来有些微微愠火,他不太喜欢砂金面对自己时总爱先入为主的挂上一抹仿佛营业式的微笑。而他方想提一嘴,让他别那么生疏,就见眼前人春光乍泄的衣着,他红了脸,立马转过头去随口道:“你先洗吧。”接着赶紧离开浴洗室。
快的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
砂金感到莫名,本来经过昨晚那么一遭,两人白天面对面都应该有些尴尬,只是自己还一句话没说,拉帝奥怎么先破功了?
他,甚至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是……不喜欢吗?
想到昨夜未经思考的告白,砂金突然一瞬间又觉得陷入了巨大的危机感之中。他一向自诩运气好,但正如他第一天见到维里塔斯·拉帝奥这个男人一样。他摸不清对方,无法准确的拿捏这个男人的喜怒哀乐。
此人并非俗物,而俗世中被浸染许久的砂金,此刻却觉得他立于高天,是自己试图高攀唐突了对方神圣的英姿。
砂金内心有些许委屈,喉管干咽,双手抱膝试图用自我拥抱的形式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至少将今天的事情先完成。
……
事要一步步做,人心却无法按部就班,这是世间最难琢磨的事情,有着俗世最复杂的情感,最触不可及的真心。
砂金洗漱完毕披着后十一点多浴袍来到仆人们一早准备好的衣帽间化妆更衣。按照规矩,但凡社交宴会上已婚oga应该着裙装来显示身份。但是他本来就讨厌那颇为拘束的裙子,女仆们为他挑选了几件,不合心意不说,越看越觉得心绪烦躁。而城堡的女仆长是个颇有眼力价的上了年纪的beta女性,平日里维里塔斯大公对待大公夫人的态度她们有目共睹,现下礼服夫人一件也看不上,干脆拿出了几套相对装饰华丽的男性燕尾袍子和裤装。
看着架子上一件件裁剪妥帖刺绣精致的衣服,砂金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他其实回忆不起上一次穿正式的男士礼服是什么时候了,生活中他一直被逼迫穿着能将体型修饰的更好看的裙子,而也仅仅是私人时间才能套上舒适的皮裤和衬衫。结婚后在城堡里的日子,可以算得上是他为数不多能自由做主的日子。他很知足于拉帝奥给他的自由和安定,但无论如何示于人前的时候,他象征着的便不是他自己,也不是拉帝奥心目中希望他成为的那个人。
他象征的,是普世价值观中的维里塔斯大公爵夫人。
架子上有一件,与前些天给拉帝奥定制的礼服成套的男士燕尾袍子,那是一件黑色丝绒金丝锈菱格纹的外套,内搭的衬衫为一件孔雀绿丝绸长衫,领口缝了镀赤金的饰品,而领结被换成了黑色荷叶蕾丝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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