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坠落山头,漫天彩霞。飞鸟回巢,晚风拂过田间小路,偶有放学回家的小孩结伴路过,好奇观察路边一个人慢吞吞走的云见微。
云见微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给自己擦眼泪擤鼻涕。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心情已经悲伤到极点,感觉全世界都不要他了。
他沿着路边的篱笆哭哭啼啼往前走,突然冷不丁一个庞然大物从旁边窜出来冲他汪汪叫。云见微吓得大叫一声跌在地上,屁股摔痛,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涌出来。
“走!”
一直跟在云见微后面的祁峰见状跑上前,把邻居家的黄狗喝走。那狗是看门狗,看见陌生人才叫两声,哪想到自己会吓哭小孩,夹着尾巴灰溜溜被祁峰赶走。
祁峰想扶云见微,云见微哭着甩开他的手,咬牙忍着屁股痛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衣服和鞋现在全是灰,他从没这么狼狈过,站在原地发脾气,“衣服都弄脏了!”
祁峰还以为是在冲他发火,想给他拍拍灰,却想起刚才被人嫌弃拍开手,只好讷讷站着。他看着云见微边抽噎边弄掉自己身上的灰,眼见太阳要落山,他问云见微,“回去吃饭吗?”
云见微早饿了,一路又是发脾气又是哭闹,耗费他不少力气,下午的时候彭阿姨的糖包子就吃了一个,碍着面子没多吃,现在后悔了。
小孩发倔不说话,不知道在和谁赌气。祁峰不擅长应对小孩,只好也傻站着。
比起他记忆里几年前那个小小熊一样的小奶娃,如今云见微长大不少,脾气——似乎也见长。云见微只在很小的时候来过他家,每回都是过年的时候。
农村里过年热闹,也乱,都是邻里乡亲,也没那么多讲究规矩,大人四处闲逛窜门,小孩满地跑。当时初见这人多阵仗的云见微被吓到一直哭。他的爸爸妈妈回老家来拜年,顾应不过来小孩,彭玲便把他叫过来,让他和姐姐帮忙照顾这个爱哭的弟弟。
说来奇怪,他当时也就六七岁,自己还是个小毛头,可当他抱着云见微,试探着叫他的小名“微微”的时候,小孩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一大一小面面相觑。祁峰一动不敢动,可云见微真的慢慢就不哭了。
祁峰仍记得那个时候,云见微的妈妈,一个长得像明星,打扮得也像明星的漂亮女人,笑着对他说,“阿峰和我们微微有缘。”
现在云见微又在哭,可祁峰已经不好意思抱着他,哄着叫他微微了。
他看云见微一身衣服昂贵漂亮,现在却变得脏兮兮,终于憋出一句,“回去我给你把衣服洗洗。”
云见微恼,“别把我衣服洗坏了!”
祁峰很少见过云见微身上的衣服料子,看起来轻飘飘亮晶晶的,细圆扣子画画似的点在衣服上,好像碰一下就要掉。
祁峰平时洗衣服都是自己手洗,卷在一起在搓衣板上使劲搓,越用劲洗得越干净。但云见微这衣服,要真拿去搓衣板上搓,一顿下来衣服扣子估计全得崩洗衣盆里。
祁峰很自觉地再不提洗衣服这事儿,老老实实又问一遍,“回去吃饭吗?”
云见微皱眉握拳,从喉咙里不情不愿发出一声“嗯”。
他饿得发脾气,小老虎般杵在原地不动,“我摔疼了。”
祁峰茫然,“哪疼?”
“屁股疼,腿也疼!”
“哦。”祁峰反应过来,转过身往地上一蹲,“我背你。”
云见微屁股不是屁股、腿不是腿地慢吞吞挪过去。他看见祁峰身上洗褪色的旧校服,有点不想往上趴,但看在衣服还算干净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哼哧抱住了祁峰的肩膀。
祁峰背着人站起来,刚一起身云见微就叫起来,“疼!”
祁峰一僵,不动了。云见微气道,“别抓我那么紧,把我的腿捏疼了。”
祁峰一头汗。自己压根没使劲,也不知道是哪里捏到了他。他只能小心翼翼把人托在背上,一步一步往回走。云见微抱着祁峰脖子,稍微颠了一下就哼哼唧唧,不是嫌祁峰手重了,就是嫌祁峰走慢了,把祁峰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段三分钟的回家路硬是走成了十分钟,总算进了自家院子。
“微微回来啦,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上都是灰。”
彭玲出来迎两人,见状忙查看云见微情况。云见微一身灰土,被祁峰背进屋里小心往凳子上放,屁股刚一挨着凳子,人就叫唤起来。彭玲赶紧把人抱过来,一问才知道是被狗吓得摔地上了。
“是不是屁股摔疼啦?不疼不疼,腿有没有摔到?来,微微站在这里,姨扶着你。”
彭玲把云见微半抱着给他做支力,另一边祁家父子把面条端出来,彭玲接过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云见微面前,“微微肚子饿了吧,来。”
云见微大老远就闻着面条香,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碗,见碗里面条雪白,汤鲜油亮,汤面上卧着个白嫩的荷包蛋,一排新鲜青菜,还洒了层葱花。
云见微使劲咽下口水,点头。彭玲给他拿筷子,云见微接过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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