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谁。”
上官鸿信需要的是游戏继续,而不是一个醉生梦死的世界。他要默苍离,但不需要一个空有躯壳的默苍离。霓裳的牺牲换来了这个世界的平静,任何污点都会让她的墓碑蒙羞,他绝无可能如此轻易亵渎她付出的血。
凰后不太意外,却对上官鸿信拒绝的原因好奇。上官鸿信的老师和他妹妹简直是天生一对,一个要舍得,一个就上赶着献祭出自己,某种程度的完美重合。可偏偏中间夹着一个上官鸿信,这两位圣人的出发点经过这一层折射,偏离原本的方向。凰后掩唇微笑,默苍离和霓裳本可以是多么动人的一对眷侣,连死亡都神圣到为世人,鲜血飞溅时还能宽容地说一声,我理解你。
但上官鸿信既然存在,霓裳就变得一文不值。她连牺牲都是默苍离布的局。多妙的一出戏,处处意外,又处处合乎情理。
而现在这两人都谢幕下台,留下上官鸿信一人。如果他现在还保有一点清醒,谁才是制住他的缰绳?
凰后细细擦了一遍枪管。
其实是谁都无所谓,唯一确定的一点是,总会有一枚子弹与他绝顶的头脑天造地设。
打开门,默苍离还在。
上官鸿信松开领带,坐到沙发上去。默苍离坐在靠绿植的一侧,一本陈旧的手札,扉页里鼓鼓囊囊的,全是附加的纸条和材料,碳素墨水很难褪色,密密麻麻的墨迹清晰,反而触目惊心。
“别看了。”上官鸿信说。
默苍离又翻一页过去,指尖挑出一张纸片,上面是一行仓促的字迹。
哥,今天翘课同我出去玩吧。小妹霓裳。
他脑中一空,骤然合了书页。
像是雨水。他是朽木,没有那么坚固,慢慢渗入,然后发潮。
他历惯狂风,却被这一点痕迹打回原形。
上官鸿信将书抽出去,拿回那页纸片夹好。他一直收在床头的柜子里,没想到默苍离也会对他的东西感兴趣。
默苍离拉住他的手。
“上官鸿信。”
他语声犹疑,指尖在细微地颤抖。
“你真的不想杀死我吗?”
怎么会不想。
上官鸿信俯下身面对他:“我很想,尤其是老师背叛我之后。”
“你是否痛苦,”他指向默苍离受过枪伤的胸膛,指向他伤痕累累的心脏,“我真的不在乎。”
“我不会因为你跟我一样痛苦就将一切一笔勾销。你受的折磨是你该受的,你罪有应得。你只是表面上为难,你做决定时有过犹豫吗,想过后果吗?你明知道事情会演变至此,你还是那样选择。”
上官鸿信反握住默苍离的手腕,几乎攥碎他的骨骼。
“你营造出为我献出一切的假象,我以为我得到了你。但我得到的只是你的谎言,你在觉得我无用时就将我随手丢弃。”
“你背叛了我。”
默苍离抬眸看他,眼底隐隐沉痛。他觉不到痛,他绝不到痛,只是已麻木。
“那你还不动手?”
上官鸿信兀地松手,默苍离的手指纤细笔直如竹节,带着霜降时的苍白。他低头,吻过饱受命运折磨的每个指节。
“因为我也背叛了你。”
“我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喜欢你,老师。”
“我对你说的永远是假的。跟你一样,我许下的承诺也是假的。”
他从来不是朝拜默苍离的圣徒,他只是披着圣袍意图占有的愚人。
“所以?”默苍离破天荒地发问。
“所以我不够资格杀你。你明白吗,老师。”
因为那个够资格取走你全部的上官鸿信已经死了,你明白吗?
他们相安无事地相处了这么久,一日挑明,就像习惯黑暗的双眼经不住光亮。默苍离的双目刺刺发痛,空气里布满往日的灰尘,叫他连呼吸都沉重。
他终是完全明白了。
原来他最初的算计已酿成如此巨大的落差,任他们两人如何追赶,也合不上相同的起落,一者在天,一者在地,遇见后总会偏差。
火在他胸口里烧。
默苍离挺过第一次、第二次、无数次的风雨摧折,但这一次,他未必有那么坚强。
二十二
默苍离不像是真人。他身体里流动的是雪山的冰,他是机器,无情的构造。
但机器不会生病,所以他还有百分之一是人类。残留的、涌动的温热载着病毒在身体穿梭,一场奇幻的机器世界的旅行。
上官鸿信把他从床上扶起来,喂下去一点水。默苍离的脸被烧得通红,疲倦的双眼轻轻阖着,眉心蹙着不解的结。他的病来得比夏天的暴雨还突然,像是城堡被击溃了最后的防线,倾塌只在一瞬间。
“老师?”
上官鸿信用手背贴上他的额,潮湿的热烫灼着他的皮肤。默苍离简直是个运作过热的蒸汽核心,蒸发着身体所有的水。
这也许是他从不曾流泪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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