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脑中似乎有什么在躁动,想要冲过层层屏障站到他面前。
但直到冰凉的酒水滑入咽喉,舌尖泛起短暂而辛辣的刺激感。
记忆的大门依然不曾为他敞开。
那个人将他拒之门外。
三年级的时候虎杖过二十岁生日,五条送了他一张免费的旅行券,让他趁着暑假享受下旅游的乐趣。反正不用花钱,不去白不去,虎杖愉快地收拾了行李,跟着旅游团坐上了前往兵库县的大巴。
这是一场有关古播磨国的环游旅行,跟团的人大多是历史系和文学系的学生。虎杖对这两样都不怎么感兴趣,一路上只顾着欣赏风景。
与他并坐同排的是个容貌美丽的黑发女人,或许是害怕出汗的缘故,她在额头上系着一条南美风情的头巾。
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聊天时她跟虎杖透露她儿子已经上大学了。虎杖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把她逗得忍俊不禁。
不知为什么,她给虎杖一种莫名亲近的感觉,有时候两人同行,她跟虎杖开玩笑,就自称是虎杖的母亲。同团的人都起哄要虎杖认她做干妈,虎杖不愿意,说自己有真正的爸爸和妈妈。她听了也不生气,依然笑得很愉快。路过特产店时她还给虎杖买了很多带回去的伴手礼。
“这个……”
她抬起纤指,隔空点了点虎杖的耳钉。
“我似乎见过相同款式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虎杖问。
“黑曜石,岩浆冷却后的结晶。”她说,“不过,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虎杖想了想,说:“那么……可以卖给我吗?”
她便笑:“送你也没什么的。”
她说话算话,第二天就给虎杖送来了装首饰的小盒。
虎杖打开一看,她说见过相同款式,这话果然不假。
与他左耳上一模一样的黑色耳钉,正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绒布上。
虎杖捡起耳钉,对着太阳照了照,没看出什么玄机。他想给自己戴上,忽然想起自己右耳并没有耳洞。
他捏着这枚耳钉,忽觉举棋不定。
明亮的日光在黑石表面灿烂,仿佛有无尽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烧。
虎杖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把耳钉装回首饰盒,想要交还给她。
“怎么了?”她问,“不喜欢吗?”
“不是。”
虎杖摇了摇头。
“只是有一种感觉……”
“……这不是我的东西……”
她笑了:“收下吧。”
“收下了,就是你的了。”
“他本来就属于你。”
见她没有要接的意思,虎杖只好收回手。他端详着手里的小盒,总觉得里面藏着一个不详的预兆。
“露出了一张苦恼的脸呢。”她对虎杖开了个玩笑。
虎杖甩掉脸上的阴沉,露出清爽的笑容。
“才不会呢。”
“我可是开朗又乐观的人。”
“这世上大概没什么会让我觉得烦恼吧。”
她微笑着注视着他。
“是呢。”她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直都这么快乐。”
“是吗?”虎杖说。
“不过,再开朗的人,也会有不快乐的时候吧。”
虎杖歪着头看她:“我有吗?”
“有。”她点头。
“什么时候?”
“现在。”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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