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场景就头皮发麻, 腿脚酸软。
王唯一吸了吸鼻子,“锅还没买呢。”
她对一些小点异常认死理。
殷长衍失笑,“这个时间,铁铺应该关门了。”
“总有挣钱的。”
殷长衍从不会拒绝王唯一, 笑眯眯道, “嗯, 依你。”
王唯一打听了一路, 问到西南三里外,有一家铁铺通宵营业。
殷长衍手背在身后, 闲庭信步陪着她找过去。
王唯一稍稍侧头。他不紧不慢地走着,眼皮垂下来, 敛着眸子, 似乎有点儿怯懦不敢看别人。可他无论什么时候, 下巴都是轻扬的, 骨子里透着股不折的清贵。
看起来他半分都没有改变。
可若他还是以前的他, 她哭着喊着说“不要”的时候,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对,殷长衍变了。
三面透风的草庐里, 一座两人高的泥炉矗立在角落, 炉膛里放着黑色的铁器, 火烧得发白。
墙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农具。
右下角那个平底的不错, 烙馅饼刚刚好。底儿薄, 看着不重。大小看着也合适。
没有人。
王唯一扬声喊道, “铁匠, 买个锅。”
等了一会儿,铁匠才匆匆赶到。
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频频拿袖子按眼角。眼眶通红,硕大的块头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客人,对不住,家里有事儿,今天不开张。”
那怎么行,她很中意这款锅。
王唯一解开荷包掏钱往铁匠手里塞,“就墙上挂的那款,你给我取下来。”
“客人,那锅不卖,锅是我打给闺女的。”铁匠悲从中来,“我闺女夜里没了。闺女自打生下来就体弱,缠绵病榻多年。可她很乖,芝麻馅饼烙得极好,总说等她身体大好就支个摊子烙馅饼挣钱,叫我不那么累。晚上她还下厨给我做宵夜,谁能想到转个身就上吊了。”
“无意戳中你伤心事,还请节哀。”王唯一感到抱歉,“让我给姑娘上一柱清香吧,聊表哀思。”
铁匠冷硬眉眼软了下来,按了按眼角,“行,随我来吧。”
王唯一上了一柱清香后,与殷长衍一道离开。
殷长衍说,“这里是最后一个开门的铁铺,你今天买不到铁锅。”
“我已经买到了。”王唯一说,“等铁匠从丧女之痛之中走出来,他就会将铁锅给我。”
“这么有信心?”
“是对铁匠有信心,他是一个磊落的人。”王唯一说,“我看人一向很准。”
“那你看一看我,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唯一侧头,直勾勾地盯了殷长衍一会儿,“以前纯粹、通透,满心满眼只有我,是个傻小子。”
“现在变浑浊了?”
“不,你依旧纯粹、通透。只是浅浅地加了一些我认不出来的东西。”王唯一说,“而这些东西,我不是很喜欢。”
“唯一,于你而言,时间仅仅过去了八天。今日的唯一依旧是八天前的唯一。而现在的殷长衍还是十八年前的殷长衍吗?”殷长衍说,“唯一,你必须思考这个问题。否则,我们之间,只会停留在过去。”
王唯一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好深奥,我一直不怎么不擅长动脑子。”
“慢慢来,我们来日方长。”殷长衍笑眯眯。他眼尾一勾,方才的疏离散了个干净,仿佛她看错了,“走,回家。”
回家给他这样那样吗?还是算了,“再逛一会儿。”
“依你。”
两人逛到天色将明时才回家。
王唯一到处逛,殷长衍与她并排而立,完全是一个人形自走货架子,身上挂的东西能把他给埋了。
好版主